你的肚子里全都是我蝉的箩测
你的肚子里全都是我蝉的箩测
老张蹲在自家鱼塘边上，嘴里叼着半截烟，眯眼看着水面。太阳明晃晃的，晒得人头皮发烫。他伸手掬了把水，泼在脸上，凉意瞬间钻进毛孔。这水，清亮亮的，瞧着喜人。可他知道，这清亮底下，藏着别的东西。
“爸，看啥呢？”儿子小跑过来，手里还攥着游戏机。
“看水。”老张没回头，手指了指水面下隐约游动的黑影，“看那些家伙。”
“鱼有啥好看的。”儿子撇撇嘴，注意力又回到了屏幕上。
老张却慢慢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泥。他想起叁年前，这塘子还不是这样。那会儿水总有点浑，喂的饲料牌子杂，鱼长得慢，还老爱犯病。年底一算账，刨去成本，没剩几个钱。村里有人劝他，用点“狠料”，长得快，出塘早。他犹豫过，夜里睡不着，在塘边转悠。月光下的水，黑沉沉的，像口深不见底的井。
后来，他去县里听了场培训。那个戴眼镜的技术员说了句话，他记到现在。技术员说，养鱼啊，说到底是“养水”。水好了，鱼自己就好了。这话听着简单，做起来……老张摇摇头，那真是把汗珠子摔八瓣的活儿。
他换了饲料，贵是贵点，但成分清楚，牌子硬。他跟着学测水质，啥笔贬值、溶氧量，笔记本记了大半本。最关键的，他琢磨透了“生态循环”这个理儿。塘里不是光有鱼，他还放了点螺丝，种了水草。饲料投下去，鱼吃了，排泄物被水草、微生物分解，又成了养分。这么一圈下来，水的负担轻了，鱼反而更健壮。
这个过程，急不得。有段时间，鱼长得就是不明显。老婆嘀咕，说他瞎折腾，净往里搭钱。老张没吭声，还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巡塘、记录。他总觉得，路子没错。果然，到了第二年开春，水色透亮了，鱼的活动也欢实起来。等到捕捞季，那鱼一上岸，个顶个的鳞片光亮，身子有劲，在筐里扑腾得厉害。
鱼贩子来了，一看就夸：“老张，你这鱼，精神头足啊！”过秤的时候，分量也实实在在。价钱，自然比别家的高出一截。老张蹲在一边收钱，心里那点忐忑，才算落了地。
他走回塘边的小屋，从抽屉里翻出那本厚厚的记录本。边角都磨毛了，里面密密麻麻，都是日期、天气、水温、投料量，还有他自己画的简易水质变化曲线。他用粗糙的手指抚过纸页。这塘水，这满塘的鱼，现在可以说，它们的“肚子里”，实实在在，装的全是他老张一点一点“养”出来的心血，是他遵循着那个“生态循环”的道理，一步步实践出来的结果。这不是凭空变出来的，是时间、耐性，还有对方法的信任，一点点垒起来的。
儿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，看着本子上的鬼画符：“爸，这写的啥呀？”
“写的啥？”老张合上本子，望向窗外那片粼粼的水光，“写的是，你爹我怎么把这塘水，把这群鱼的‘肚子’，给伺候明白的。”
风吹过来，带着水腥气和青草味。塘里的鱼忽然跃出水面，银光一闪，“啪”地又落回去，荡开一圈圈涟漪。老张看着，脸上慢慢浮起一点笑纹。他知道，这塘水活了，循环起来了，他的日子，也就跟着活泛起来了。这其中的门道，不在什么捷径，就在这日复一日的“伺候”里，在这尊重规律的心意里。这，大概就是他这个老渔民，能交给这片水塘，最好的东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