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在下 B一个在上面40分
一个在下 B一个在上面40分
老张把成绩单拍在桌上，那声响把厨房里的老婆都惊动了。他手指头戳着纸面，指尖因为用力都有些发白。“你看看，你看看这分数！”声音里透着股说不清的劲儿，不是全然的怒火，倒像是掺了困惑、不甘，还有那么点儿无可奈何。
成绩单上，两行数字挨着。大的那个，叫小博，物理，红艳艳的“85分”，在班级排名里稳稳地蹲在中上游。小的那个，叫小贝，也是物理，蓝幽幽的“45分”，在纸面上显得有点孤零零的。一门课，一个家，两个孩子，中间隔着整整四十分的鸿沟。老婆擦着手凑过来，瞅了一眼，没像往常一样着急，反而叹了口气，坐在了老张旁边。“光盯着这‘40分’，咱是不是把啥给看丢了？”
这话像颗小石子，投进老张心湖里。他重新拿起那张纸，目光不再只黏在那两个数字上。他看见小博名字旁边，老师用清秀的小字备注：“思路清晰，实验设计尤佳。”而小贝那儿，也有笔记，字迹重些：“基础公式运用生疏，但课堂提问常有意想不到角度。”老张忽然想起上个周末，小博在书房对着一道电路题演算了整整两小时，草稿纸用了好几张；而小贝呢，那会儿正蹲在阳台，鼓捣几个旧马达和矿泉水瓶，说是想做个“简易风力报警器”，虽然最后也没响，弄得一地狼藉。
这“分数落差”，真就是孩子全部的写照吗？老张心里犯起了嘀咕。我们是不是太习惯用一把尺子——而且往往是分数这把最显眼的尺子——去丈量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？小博的“85分”，是他耐得住性子、遵循规则、一步步推导出来的成果；小贝那没及格的“45分”背后，或许藏着他天马行空却没找对路径的莽撞，也可能是因为某一步基础计算的全盘失误。这四十分，衡量了他们对同一套标准答案的贴合程度，却量不出小贝脑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，也量不出小博那份持之以恒的沉稳。
老婆轻声说：“我上次开家长会，他们物理老师特意提过，说现在题目越来越活，有的吃透课本就能拿分，有的却需要点跳脱的想象。咱家这两个，怕是长处压根儿就不在同一个地方使劲。”老张没吭声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成绩单的边缘。他开始回忆，小贝虽然物理分数难看，但语文作文总被老师夸有灵气；小博呢，数学物理扎扎实实，可一到要即兴演讲就有点发怵。
那天晚上，老张没像以往一样，把俩孩子叫到跟前进行“分数对比教育”。他先去小博房间，拍了拍儿子肩膀：“物理保持得不错，那实验设计怎么想的？跟爸说说。”小博眼睛亮了一下，翻开笔记本。接着，他走到小贝屋里，小子正对着那个不响的“报警器”发呆，一副准备挨批的模样。老张拖过凳子坐下，拿起那个塑料瓶装置：“风力不够带动开关？你想没想过，换种轻点的材料做叶片？”小贝猛地抬起头，脸上的阴霾一下子散了大半。
躺在床上，老张盯着天花板。那“40分”的差距还在，但它忽然不再像一座沉重的大山，压得人喘不过气。它更像一个提示，一个信号，提醒你地图之外还有广阔的疆域。每个孩子都是一套独特的密码，成绩单是译码线索之一，但绝非全部。真正的“解码”功夫，或许在于看见分数之上的专注，也看见分数之外的闪光，在于接受那份客观存在的“落差”，然后，平心静气地，帮他们各自找到那条能走得通、也愿意走下去的路。想到这里，老张心里那团乱麻，好像慢慢松开了个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