嫩叶草尘惫
嫩叶草惭痴
那天下午，阳光懒懒的，我靠在椅背上，随手点开了一个叫《嫩叶草》的惭痴。开头挺安静，就是一双手，在拨弄琴弦，声音沙沙的，像风吹过刚冒头的草尖儿。我心想，这又是哪来的小清新呢。
可看着看着，不对劲了。画面里的主角，一个看着挺普通的年轻人，蹲在城市角落那点儿可怜的花坛边上，眼睛盯着泥地里钻出来的一小丛绿。那眼神，怎么说呢，不是看风景，倒像是…在认亲。镜头给得特别慢，你能看清叶子上每一道细微的纹理，还有边缘那圈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的嫩黄。
音乐这时候渐渐起来了，不是那种很吵的鼓点，是像心跳一样，咚咚的，沉沉的，跟着他手指拂过草叶的节奏一起跳。我突然就有点走神，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这么仔细地看过一片叶子了。每天眼前唰唰过的，都是屏幕上的字，高楼的反光，还有各种晃眼的颜色。这种最朴素的、带着泥土味的绿色，反而成了稀罕物。
这惭痴讲的，好像就是一种“都市寻根”的执念。年轻人离开了满是钢筋水泥的格子间，跑到郊外，跑到山谷里，镜头跟着他跑，喘着气，流着汗。他找到大片大片的嫩叶草时，整个人扑进去，躺在那儿，胸口起伏。那个画面冲击力蛮强的，不是美景那种冲击，是一种…用尽力气终于回到家的松弛感。城市里的人，总像无根的浮萍，心里头空落落的，需要抓住点儿什么实在的、有生命力的东西。这满眼的绿，这蓬勃生长的草，大概就是他，也是很多人心里缺的那块拼图吧。
拍到中间部分，有个细节我印象特别深。他用手掌小心翼翼拢住一株嫩叶草，然后镜头切到他的瞳孔特写——那抹清澈的绿色，正好倒映在他黑色的眼珠里。就那一瞬间，好像外头的自然，真的走进了他的身体里，成了他的一部分。这种人与自然的“呼吸共鸣”，没有用任何台词说出来，但画面讲得明明白白。
片子后半段节奏快了些，他带着那种找到宝贝的眼神回到城市，开始在阳台的破塑料盆里种，在旧杯子里养，把那一小撮绿色，笨拙地移植到自己灰色的生活里。你能看到他浇水时手上的土，还有第一次成功养活一株时，那忍不住咧嘴的笑。这不就是咱们很多人偷偷想干的事儿吗？在忙碌的缝隙里，给自己造一个能“自由呼吸”的小小角落。
音乐最后又缓下来了，画面定格在他窗台上。那排杯杯罐罐里的嫩叶草，在夕阳光里轻轻摇晃。窗外是庞大的、沉默的城市楼群，窗内是这一点点倔强的、生动的绿。片子就这么结束了，没告诉你他后来怎样了，但好像又什么都说了。
我关掉视频，发了会儿呆。窗户外头，楼下的绿化带修剪得整整齐齐。我忽然特别想下楼，去找找看，有没有那种没人修剪、自己冒出来的，真正的“嫩叶草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