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品人片
成品人片
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？就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忽然有点陌生。好像哪里都对，又好像哪里都不太对。我们按部就班地读书、工作、结婚、生子，每一步都踩在社会画好的格子里，严丝合缝。这种严丝合缝，有时候会让人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冒出一个念头：我是不是活成了一张“成品人片”？
这个词儿，是我瞎琢磨出来的。你想啊，照片是平面的，记录的是某个瞬间的定格。而“成品”，意味着加工完毕，标准统一，可以出厂了。这么一组合，好像还挺形象——我们是不是也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“加工”过，最后成了社会流水线上的一张标准“人片”？笑容弧度差不多，奋斗目标差不多，连焦虑和烦恼都大同小异。
这种“加工”过程，悄无声息。从小，父母和老师就告诉我们，要听话，要守规矩，要考好成绩。长大了，社会又告诉我们，要找个稳定工作，要买房买车，要成为别人眼中的“人生赢家”。我们就像一块块形状各异的原石，被放进同一个模具里挤压、打磨。最后，棱角磨平了，个性收敛了，变成了一块块光滑的、符合规格的砖，用来砌成社会期望的那面墙。
我不是说这样不好。稳定和秩序，当然是社会运转的基础。但问题在于，当我们过分追求成为那个“成品”，会不会把那个原本鲜活的、充满可能性的自己给弄丢了呢？那个喜欢在雨天踩水坑的孩子，那个偷偷写诗的青年，那个曾经想开家小花店的梦想，是不是都被我们当作“不合格”的边角料，给修剪掉了？
想想也挺有意思的。我们拼命想成为“成品”，害怕自己是“次品”或“半成品”，可恰恰是那些未被完全打磨的部分，那些所谓的“瑕疵”，才构成了独一无二的我们啊。那是你热爱却不赚钱的爱好，是你有点固执的小脾气，是你与主流不太一样的看法。这些部分，让你是你，而不是任何其他人。
所以，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。人生不是一条必须直达终点的标准生产线，而更像是一片可以自己探索的旷野。那张“人片”，不必急着把它定稿、封装。留一些空白处，允许自己涂改，允许有不同的笔触和色彩。今天想朝东边走，就去看看日出；明天觉得西边的风景可能更妙，那就调转方向。重要的不是最终拍出一张多么完美无瑕的标准照，而是体验拍摄过程中，那些呼吸、那些感受、那些意料之外的生动瞬间。
当然，这说得容易做起来难。社会的模具力量很强，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做出妥协。但至少，我们可以在心里为自己保留一个“手工作坊”。在这个小作坊里，你可以拒绝某种“加工”，可以保留一点毛边，可以尝试一种新的“工艺”。比如，在做好本职工作之余，去学一门毫无用处却让你开心的手艺；在大家都追逐热点时，坦然地说自己没兴趣；在合适的时机，允许自己“不成熟”一次。
生活不该只是一张单薄的、看过就忘的“成品人片”。它应该是一本厚重的、不断在书写的册子，里面有草稿，有修改，有灵光一现的速写，也有精心勾勒的工笔。每一页都不一样，每一笔都是当下真实的痕迹。别太着急把自己交出去“定稿”，毕竟，这场创作，你自己才是唯一的主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