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产乱日肥老妇
国产乱日肥老妇
这事儿吧,得从我上回回老家说起。我们那个镇子,老街后面有条河,河边有片老房子,住的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。那天午后太阳正好,我溜达过去,远远就瞧见桥墩子下头围了一小圈人,都是些街坊邻居,指指点点的,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。
我凑近一瞧,人群中间是位老太太,我们都叫她赵婆婆。赵婆婆少说也有七十多了,身子胖,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花布衫,正蹲在地上,面前摆着个旧竹篮,篮子里不是什么瓜果蔬菜,竟是些花花绿绿的、模样古怪的布偶小人儿。那些小人儿做得说不上精致,甚至有点歪歪扭扭的,衣服颜色配得也扎眼,红配绿,紫配黄的。可赵婆婆呢,手里拿着针线,正不紧不慢地给一个小人儿缝最后几针,那眼神专注得,仿佛在完成一件了不得的艺术品。
旁边有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媳妇就笑:“赵婆婆,您这做的都是啥呀?这模样……现在小孩儿哪玩这个呀?”赵婆婆头也不抬,慢悠悠地说:“啥?这是‘乱日’呢。”她口音重,这话说出来,周围人都愣了一下。“乱日”在我们那儿的老话里,大概就是“胡乱过日子”、“混日子”的意思,带点儿自嘲,也带点儿对时间流逝的漠然。
我倒是听明白了。赵婆婆是孤老,老伴走得早,儿女都在外头,一年回不来两趟。她说的“乱日”,大概就是她手里这些“乱日娃娃”——把零碎布头、旧衣裳,照着心里一些模糊的、也许是童年记忆里的形象,也许是电视里一晃而过的画面,胡乱地拼凑起来。日子嘛,就像这些娃娃,没有特定的章法,今天捡到块红布就做个红衣裳的,明天剩下点蓝线就缝顶蓝帽子,一天天,就这么“乱”着过下来了。
这些“国产”的、“乱日”的、“肥”(用料实在,填得鼓鼓囊囊)的“老妇”手作,摆在光鲜亮丽的现代商品社会里,显得那么格格不入。没人买,估计赵婆婆也没真想卖。她可能就是需要这么个由头,坐在阳光下,手里有点活儿,身边能聚起几个偶尔搭句话的人。这让我心里头有点不是滋味。我们总说“国货”“手工艺”,可往往想到的是那些被精心包装、登上大雅之堂的东西。像赵婆婆篮子里的这些,才是真正从泥土日子里长出来的、最原生态的“国产”吧?它们没有设计稿,没有流水线,甚至没有确切的用途,只是一个老人对抗漫长时光的一种方式。
后来我跟老街坊聊,才知道赵婆婆这些娃娃还有故事。有的娃娃长得像她早夭的小女儿,有的衣服配色像她结婚时那床舍不得盖的旧被面。那个看起来最怪、头大身子小的,据她说,是梦里头老是吓她的“马虎子”(本地传说里吓唬小孩的精怪),她给做出来,摆在床头,反而就不怕了。你看,这哪里是普通的布偶,这是一个老妇人用针线给自己写的日记,一本对于记忆、思念甚至恐惧的、沉默的“回忆录”。每一针,都是对过往日子的打捞。
那天太阳西斜,人渐渐散了。赵婆婆把娃娃一个个收回篮子,动作缓慢而仔细。她站起身,捶了捶腰,挎着篮子,一步步往她那间昏暗的老屋走去。那个胖胖的、有些蹒跚的背影,和她篮子里那些色彩纷乱、形态笨拙的娃娃,仿佛融成了一体。它们都不符合这个时代的“标准”,却那么真实,那么沉重地存在着。我突然觉得,她那句“乱日”,或许不是颓唐,而是一种哲学。在规整的、高效的、追求意义的时代洪流边上,允许自己用一种“乱”的、看似无意义的方式,把破碎的记忆和情感,一点点缝合起来,这何尝不是一种坚韧的活法?
自打那以后,我每次看到那些过于精美、标准的东西,总会莫名想起赵婆婆和她的“乱日娃娃”。它们粗糙,却充满生命的痕迹;它们“乱”,却乱得有自己的温度与逻辑。在这个什么都讲究快速迭代、眼球效应的世界里,或许我们心底,都该给这样的“乱日”留一小块地方,容得下一些笨拙的、缓慢的、不那么正确,却足够真实的表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