枫可怜用身体来偿还所欠的债
枫可怜用身体来偿还所欠的债
枫可怜站在医院走廊的尽头,消毒水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。她手里攥着那张薄薄的缴费单,指尖捏得发白。单子上的数字,像一把生锈的锁,把她和病房里躺着的母亲牢牢锁在了债务的牢笼里。债主王老板的话还在耳边嗡嗡响:“可怜啊,我知道你难。钱嘛,可以缓,但人情债,总得有个说法。” 那语气里的意味深长,像窗外的暮色一样,沉甸甸地压下来。
她不是不懂那个“说法”是什么意思。王老板那双总是眯着打量她的眼睛,早就把话都说尽了。可她能怎么办?亲戚朋友早就借了一圈,通讯录翻到底,也找不到一个能吐出“帮忙”两个字的人。母亲的病是个无底洞,而她的尊严,眼看就要成为填进去的第一铲土。
那天晚上,枫可怜做出了决定。过程没什么戏剧性的挣扎,就是累,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疲惫。她给王老板发了条简短的信息,然后坐在昏暗的出租屋里,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,一点一点,把自己心里某些亮着的东西,亲手按灭了。
交易的地点在一家高档酒店的顶层套房。枫可怜洗了澡,穿着自己最体面却显然不合时宜的裙子,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。王老板倒是很“绅士”,倒了杯酒给她,说着一些“以后有困难还能找我”的漂亮话。整个过程,枫可怜觉得自己灵魂飘到了天花板上,冷冷看着下面那具颤抖的、陌生的躯体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“代价”吧,她迷迷糊糊地想,用最原始的本钱,去兑换活下去的票据。
钱很快到了账,母亲的医疗费续上了。枫可怜每天照常去医院陪护,给母亲擦身子,喂粥,讲些轻松的趣事。母亲摸着她的脸说:“我闺女瘦了,别太拼。” 枫可怜笑着点头,转头去洗手间,把水龙头开到最大,才敢让眼泪掉下来。那笔用身体换来的钱,成了她喉咙里一根拔不出的刺,咽不下,也吐不出。
事情并没有因为一次交易而结束。王老板似乎食髓知味,开始用各种名目联系她。有时是“吃饭”,有时是“谈事”。拒绝的代价,枫可怜清楚——下一次母亲急救时,那催命的缴费通知单。她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更深的泥潭,最初的“偿还”只是一个开始,债务的形式变了,从金钱变成了更可怕的控制与索取。
转折发生在叁个月后。枫可怜在病房外的楼梯间,无意中听到两个护士聊天,说起一位病人因为用了某种新药,效果很好但价格昂贵,家属正在网上筹款。那个夜晚,她盯着手机屏幕,忽然问自己:除了这副身体,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?
她开始偷偷学习。在母亲睡着的后半夜,用手机查资料,看那些她曾经一窍不通的医疗保险政策、大病救助申请流程、甚至是一些正规的公益平台筹款案例。她发现自己之前像只无头苍蝇,只知道往最暗的那条路上撞。过程很难,填不完的表格,打不通的电话,但她心里憋着一股劲:她得为自己,找一条能走在太阳底下的路。
当她第一次独立为母亲成功申请到一笔医疗补助时,金额不大,却让她握着确认函,在办事大厅的角落里哭了很久。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,不是解脱,而是重新摸到了自己人生的方向盘,尽管它还很生涩。
枫可怜慢慢切断了和王老板那种畸形的关系。当然不容易,威胁、恐吓接踵而至。但她这次有了底气,那份底气来自于她深夜学到的政策条文,来自于她一笔一笔记录下来的求助记录。她对王老板说了“不”,并且告诉他,如果再骚扰,那些转账记录和通话录音,会成为另一种“说法”。
母亲的身体在缓慢好转,债还在还,但每一分钱都来得清清楚楚。枫可怜找了一份兼职,白天上班,晚上陪护,日子被填得满满当当,累是累,但夜里能睡得着了。她偶尔还会经过那家酒店,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。那段经历成了她身上一道隐形的疤,不致命,但永远提醒着她,人跌进谷底时,看到的出路往往又窄又暗。可只要还在往上爬,眼睛总会慢慢习惯,然后发现,能抓手的地方,其实比想象中要多那么一两处。
窗外的枫叶又红了,一年过去了。枫可怜推着轮椅上的母亲在医院小花园里散步。母亲说:“这枫叶,烧得真好看。” 枫可怜点点头,没说话。她心里明白,有些债,还清了账目,却永远改变了一个人的季节。但好在,春天,总还是会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