翁公允她的花蒂迟虫迟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1:37:14 来源:原创内容

翁公允她的花蒂

镇子东头的老宅子,荒了有些年头了。青砖墙缝里长满了狗尾巴草,风一过,窸窸窣窣的,像在低声念叨着什么。对于这宅子,镇上流传最广的,就是翁公和他那盆花的故事。可这事儿啊,没人说得清是真是假,年头太久了,细节都磨毛了边儿。

翁公不是本地人,约莫是民国那会儿搬来的。他独身一人,性子也孤僻,平日就爱侍弄花草。院里别的没有,就属那盆不知名的花儿最得他心意。那花也怪,叶子是墨绿墨绿的,厚实得像上了釉,一年里倒有十个月是安安静静的,看不出要开花的样子。可翁公待它,比待什么都上心。

有人说,见过翁公半夜还坐在花盆边,就着月光,用一把极小的银剪子,这里修修,那里理理。他不是剪枝叶,而是极其小心地侍弄着那藏在叶芯处、米粒大小的一点嫩绿——那便是日后花苞的雏形,俗称“花蒂”。他动作轻得,仿佛那不是植物,而是什么一碰即碎的梦。镇上淘气的孩子扒墙头看过,回来说,翁公对着那花蒂说话呢,声音软软的,听不真切。

这“花蒂”,就成了翁公生活全部的重心。他挑水浇花,井水要在缸里静置一夜,去去“火气”。施肥更是讲究,一点点油渣,发酵得透了,埋在土深分寸处,多了怕“烧”着,少了又不够力道。这份呵护,近乎一种执念。旁人笑他痴,说一朵花罢了,还能开出金子来?翁公也不争辩,只摇摇头,手指依旧轻柔地拂过那片护卫着花蒂的厚叶子。

后来时局乱了,兵荒马乱的。镇上能跑的都跑了,翁公却没走。有人劝他,他指着那盆已显露出微微膨大花蒂的植物,只说:“它快开了,这时候走,前功尽弃。” 那语气平淡,却透着没得商量的劲儿。逃难的人群潮水般退去,老宅子像块礁石,翁公和他的花,成了礁石上唯一的活物。

再后来,枪炮声近了,又远了。等镇子重新有了人烟,胆大的人推开老宅那扇虚掩的破木门。院子里荒草齐腰,一片死寂。那盆花却还在,摆在堂屋正中的破桌上,盆土干裂。令人惊异的是,那枝头竟擎着一朵花!花瓣是一种说不出的、沉静的白色,微微卷着边,已然开过了最盛的时候,有些萎谢了,却依然能想象它曾经的皎洁。花萼处,那曾经被翁公无数次呵护的“花蒂”部位,已然完成了使命,成了花朵的一部分,隐约还能看出当初被精心照料的形态。

翁公呢?人们找遍了宅子,最后在里屋的床上找到了他。他像是睡着了,面容平静,衣裳也整齐。身边没有挣扎的痕迹,也没有粮水。大家猜测,他大概是守着那花,直到它终于绽放,然后……

那盆花,没人敢动,也没人能养活。它很快随着翁公一起,彻底成了过去。可故事留下了。老人们聊起,总会唏嘘:“一辈子,就为了守一个‘开花的时刻’。” 那片刻的绽放,值得搭上所有吗?没人能回答。只是后来镇上的爱花人,侍弄起自己珍爱的植株时,偶尔也会格外留意那不起眼的“花蒂”,心里会蓦地闪过翁公的影子。他们似乎模糊地懂了,那一点嫩绿,不只是一朵花的起点,或许也是一个孤独的人,将全部心血与时光附着其上的、看得见摸得着的“盼头”。

老宅到底还是塌了,原地起了新楼。热闹是热闹了,可夏夜乘凉时,总有人觉得,风里好像少了点旧时的絮语,少了点那种对着一个渺小希望,倾尽所有的、痴痴的香气。翁公和他的花,连同那份极致的“呵护”,都沉到时光的底层去了,只有故事梗概,浮在上面,被后人偶尔打捞起来,品咂一番那早已陌生的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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