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小后妈贬顿
我的小后妈贬顿
第一次见她，是在我爸的手机屏幕上。我爸有点不好意思，又有点得意，把照片划拉给我看：“喏，就是她。” 照片里的女人站在一片花田里，笑得很亮，看着比实际年龄小不少。我爸让我叫她“阿姨”，我嘴里含糊地应着，心里却忍不住嘀咕：这也太“HD”了。
我说的这个“贬顿”，可不是什么电影清晰度。在我这儿，它有点复杂。一层意思是，她确实显得挺“高清”的——年轻，打扮入时，跟我印象里那种温吞吞的“后妈”形象对不上号。另一层呢，是我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，像隔着块高清玻璃，看得见，却摸不着温度。
她搬进来那天，拎着个不大的箱子。家里气氛有点僵，我爸忙前忙后，话特别多。她倒是自然，放下东西，环顾了一下客厅，目光落在我堆在沙发上的游戏手柄上，笑了笑：“你也玩这个啊？我以前挺爱玩的，就是老输。” 就这一句话，那块“玻璃”好像薄了一点点。
日子就这么过着。她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，非要急着当“妈”。她有自己的工作，有时候加班比我还晚。我们最多的交流，居然是在厨房。她会问我：“晚上想吃辣一点还是清淡点？” 或者看我对着冰箱发呆，就来一句：“剩菜我处理，你点个外卖也行，别告诉你爸。” 这种相处，奇怪地让人放松。
真正让我改观的，是去年我爸出差那次。我半夜急性肠胃炎，疼得直冒冷汗。家里就我和她。我硬撑着不想吭声，觉得特别尴尬。可她听见动静，敲门进来，一看我脸色，啥也没问，转身就去换衣服拿车钥匙。“能走吗？不行我背你。” 她那语气，没有一点电视剧里的夸张焦急，就是干脆利落，像处理一件必须马上搞定的事。
在医院跑前跑后，缴费、拿药、守着打点滴，都是她。我迷迷糊糊躺在那儿，看见她靠在旁边的椅子上，手机屏幕亮着，好像在查“肠胃炎饮食注意”。护士过来问：“孩子妈妈，这瓶快完了记得叫我们。” 她愣了一下，然后很自然地点头：“好的，谢谢。” 那一刻，我心里某个很硬的角落，忽然就软了。原来“HD”还有一层意思，是“真实”。她没有试图扮演一个完美的母亲，她只是在那个当下，做了一个家人该做的事。
现在，我还是叫她“阿姨”。但这个称呼里，没了最初那点别扭。我们之间，好像形成了一种新的“家庭关系分辨率”。不刻意亲近，也不故意疏远。她会给我爸买深色的衬衫，也会顺手给我带一盒我喜欢的模型拼图。我爸呢，看着我们俩能心平气和地聊几句天，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。
生活不是高清电影，没有那么多预设的剧本和滤镜。我的这位“小后妈”，用她那种有点直接、不太煽情的方式，慢慢走进了我们的生活。她让我明白，家庭关系的“清晰度”，从来不是一开始就拉满的。它是在一日叁餐的烟火气里，在偶尔的突发状况中，一点点调试、对焦，才慢慢呈现出它本来的、温暖的画面。这过程本身，或许就是生活最“贬顿”的地方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