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军边走边挺进她的小
将军边走边挺进她的小
老张头蹲在村口的磨盘边上,吧嗒吧嗒抽着旱烟。日头毒得很,晒得土路发白,远处山峦的轮廓都在热浪里晃荡。他眯着眼,望着那条从山里蜿蜒出来的土路,忽然用烟杆子敲了敲石头:“来了。”
村里几个闲汉都直起了腰。果然,尘土先扬起来,接着是马蹄声,闷闷的,像远处打的雷。一队人马从那晃动的热浪里,慢慢显了形。打头的是个骑黑马的人,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,背挺得笔直,像村后山崖上那棵死也不肯倒的老松树。这就是他们说的“将军”。
将军没进村,就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勒住了马。他翻身下来,动作有些沉,落地时膝盖微微弯了一下。副官递上水壶,他摆摆手,目光却越过村子低矮的土墙,落在更远处那片起伏的丘陵地上。地图在他脑子里铺开,哪条沟能藏人,哪个坡能架枪,清清楚楚。可这会儿,他看的不是这些。
他看见一个很小很小的身影,从那片丘陵地边缘的土坡后头,摇摇晃晃地冒了出来。是个女娃娃,可能才五六岁,穿着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褂子,怀里紧紧抱着个什么。她走得很慢,很小心,一边走,一边朝将军这边的队伍张望。
“嘿,是个小崽儿。”副官也瞧见了。
将军没吭声。他拍了拍马脖子,竟迈开步子,朝那女娃娃的方向走去。不是急行军那种步子,就是走,边走,边看着那小小的身影。队伍留在原地,只有他一个人,离开大路,踩进了长着稀疏茅草的野地里。这举动有点怪,仗还没打完呢,前头情况不明,他一个主将,怎么自个儿朝个荒坡走去了?
可将军就这么走着。脚下是碎石和干裂的土,他的靴子踩上去,沙沙地响。越走越近,那女娃娃的模样也清楚了。小脸瘦得脱了形,只剩一双眼睛显得特别大,里面空空的,没什么神采,只有警惕,像只受惊的小野物。她怀里抱着的,是个破旧的瓦罐。
将军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,蹲下了身子。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没那么高大,没那么吓人。“丫头,”他开口,嗓子因为久不说话而沙哑,“就你一个人?家里大人呢?”
女娃娃不答,只是把瓦罐抱得更紧,手指头都掐白了。瓦罐里,是半罐浑浊的水,大概是从哪个泥洼里费力舀来的。
将军回头望了望自己的队伍,又看了看眼前这片被战火犁过、显得格外荒凉的土地。他的“挺进”,从来都是带着千军万马,冲破防线,占领高地。可这一次,他的“挺进”变得很慢,很轻,目标只是眼前这个小小的、脆弱的存在。他脑子里那些宏大的作战计划,敌我态势,忽然模糊了一下。另一种更具体、更沉甸甸的东西压了上来。
他慢慢伸出手,不是去拿枪,也不是指地图,而是从自己旧军装的上衣口袋里,摸出了半块用油纸包着的、硬得像石头的饼。那是他剩的口粮。他把饼递过去,就放在女娃娃面前的草地上。
女娃娃的眼睛眨了一下,看看饼,又飞快地瞟一眼将军的脸。将军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有被风霜刻出来的深纹,和一双同样疲惫却尽力显得平和的眼睛。过了好一会儿,一只脏兮兮的小手,飞快地伸出来,抓走了那半块饼,又缩了回去。
“前头村子里,”将军依旧蹲着,用很平常的语气,像在唠家常,“有我们的人刚生火熬了粥。你,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最不吓到她的词,“敢不敢跟我的人过去,喝口热的?”
女娃娃低着头,小口小口地啃着那硬饼,没说话。
将军站了起来,膝盖关节发出轻微的“咔”一声。他没有立刻转身,而是对身后的副官打了个简单的手势,指了指女娃娃,又指了指队伍后方炊烟升起的方向。然后,他拍了拍裤腿上的土,继续朝着原先预定的、需要勘察的那个丘陵制高点走去。只是步子似乎比刚才更沉了一点。
副官明白了,轻手轻脚地走过来,也没敢靠太近,就隔着几步,轻声对那女娃娃说:“走,咱不去远,就去那边,有吃的。”
老张头在村口,远远望见将军又一个人走到了更高的坡上,举起望远镜看着。而那个小小的身影,抱着她的破瓦罐,一步一回头地,跟着副官,慢慢挪向了冒着炊烟的地方。土路、荒野、丘陵,还有那个孤独而坚定的将军背影,在午后的热浪里,凝固成了一幅说不清的画。
仗,还是要打的。路,也还得继续挺进。只是从这一天起,队伍里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点东西。行军锅的边上,有时会蹲着个不说话的小小身影,捧着一个比她脸还大的碗,安静地喝着粥。而将军的计划里,在标注火力点和行军路线的间隙,会多问一句:“路过的那几个废村,留意一下,看还有没有落下的百姓,特别是小的。”
他的挺进,从此带上了一点不一样的重量。那重量很小,很轻,却似乎能压住漫天飞扬的硝烟与尘土,让每一步踩下去,都更实在,更向着某个模糊却必须抵达的“前方”。那个前方,不只是地图上的一个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