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日出水了
啊？日出水了
大清早的，我睡得迷迷糊糊，就被隔壁王婶那嗓子给嚎醒了。那声音，带着七分惊讶叁分慌张，直冲我家窗户：“哎哟！快来看啊！这日头……日头出水了！”
我当时就乐了，心想王婶是不是昨晚跳广场舞太兴奋，还没醒透呢。日头就是太阳，太阳还能出水？又不是水龙头。我趿拉着拖鞋，披了件外套就往阳台走，心里还琢磨着，顶多是朝霞红得过分了点吧。
可这一看，我就愣住了。东边天上，那轮刚冒出山尖的太阳，还真跟平常不一样。它不是那种干巴巴、亮得刺眼的金红色，而是……怎么说呢，像是被一层透亮的水膜给包裹着。光晕润润的，软软的，边缘仿佛有极细微的、肉眼几乎看不清的水汽在蒸腾、流淌。光线洒过来，不觉得晒，倒像清晨荷叶上滚过的凉气，拂在脸上，湿漉漉，甜丝丝的。远处的山头、近处的楼房，都像刚被这“水光”洗过一遍，颜色鲜亮得不像话，轮廓也柔和了。
我揉了揉眼睛，不是幻觉。楼下已经聚了好几个人，都仰着脖子，举着手机，嘴里啧啧称奇。李大爷背着手，眯着眼看了半晌，蹦出一句：“活了七十多年，头回见着太阳‘流汗’。”这话把大家都逗笑了，可笑声里都带着点懵。
这景象持续了大概一刻钟。随着太阳完全升起，爬得高了，那层奇妙的“水膜”感才慢慢褪去，恢复了往常的模样。可刚才那一幕，实实在在印在脑子里了。我回屋坐下，灌了杯凉白开，心里头那点惊奇，慢慢转成了琢磨。
你说这事儿怪不怪？后来我在街坊间打听，老人们翻出些陈年记忆，说几十年前好像也有过那么一两次，天象有点特别，但谁也没说清楚。年轻人呢，第一反应都是摸手机，想上网搜搜，结果关键词输进去，出来的尽是些不沾边的神话传说或者气象术语，对不上号。
这倒让我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老词儿，叫“天地感应”。不是说那种玄乎的迷信，而是觉着，咱们脚下这片土地，头顶这片天，是个活生生的、会呼吸的整体。它偶尔打个嗝、伸个懒腰，显露出一点我们平常看不着的模样，太正常了。就像人有时候会无缘无故心情特别好，或者没来由地叹口气，自然界或许也有它细微的、难以测度的情绪和波动。今天这“日出水”，说不定就是老天爷心情好，给我们露了个带水色的笑脸。
王婶后来见了我，还念叨呢：“你说，是不是咱这儿环境变好了，连太阳都看着水灵了？”这话听着像玩笑，可细想，未必没点道理。这几年，河边栽的树多了，工厂的烟囱管得严了，天是比以前透亮。这“水光”太阳，会不会是干净的空气、充足的水汽，在某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和时辰，跟我们开的一个温柔的视觉玩笑？
自打那天起，我早起看日出的次数多了。当然，再也没见过第二次“出水”的景象。大多数时候，它还是那个准时上班、光芒万丈的太阳。可我心里头，总觉得有点不一样了。再看那轮红日，会觉得它更生动，更有“脾气”，不只是挂在天上的一个发光天体。它偶尔那次任性的“展示”，让我觉着，我们和头顶这片浩瀚天空之间的联系，比想象中更微妙，也更亲切。
有时候，遇见解释不了的事儿，未必急着要个标准答案。那份瞬间的惊艳，那份打破日常的愣神，以及过后悠长的回味，本身可能就是答案的一部分。它提醒我们，生活啊，远远不止眼前那点琐碎，头顶上，永远有值得抬头仰望、偶尔还会让你大吃一惊的风景。
嘿，下次再有什么稀奇的天象，我可得提醒自己，别光顾着掏手机。先好好看着，把那景象，仔仔细细地，看到眼睛里去，记到心里头来。毕竟，这“天地感应”的瞬间，可不是随时都能遇上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