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作业写着写着就插了小作文
写作业写着写着就插了小作文
笔尖在数学题的空格里停了得有五分钟了。草稿纸上画满了毫无意义的圆圈，像极了我此刻脑子里打转的念头。那道函数题冷冰冰地躺在那里，仿佛在嘲笑我。我叹了口气，目光飘向窗外，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，只有对面楼几扇窗户还亮着，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个和我一样对着作业走神的人。
突然，一个完全无关的词，“蝉鸣”，毫无预兆地跳进了脑海。紧接着，画面就来了：不是现在这个安静的夜，而是某个燥热得空气都在晃动的夏日午后。老家的院墙，墙根下潮湿的青苔，还有那震耳欲聋、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填满的蝉叫声。我记得那种声音，不是悦耳，而是一种带着生命力的、近乎粗暴的喧嚣。
手好像自己会动。等我反应过来，作业本旁边摊开的草稿纸上，已经歪歪扭扭地写下了几行字：“蝉声不是听见的，是感觉到的。它先撞上皮肤，带来一阵细微的麻，然后才钻进耳朵里。”写完这句，我愣住了。这算什么呢？作业可是一个字都没多啊。
可思绪一旦开了闸，就有点收不住。笔尖不再为公式服务，它开始自顾自地奔跑。我想起那个午后，我蹲在墙根看蚂蚁搬家，蝉声像一层厚厚的棉被，把我和其他一切都隔开了。世界只剩下两种东西：渺小的、沉默的蚂蚁，和庞大的、喧嚣的蝉。那种对比特别鲜明，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，那个画面比很多刻意记住的事情都要清晰。
我甚至想起了空气里的味道。阳光炙烤泥土的焦香，混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若有若无的甜味，还有从厨房飘来的、外婆正在熬绿豆汤的清爽气息。这些味道和声音、画面缠绕在一起，成了一种独特的、只属于那个时刻的“感知”。我忽然觉得，写作业需要的是一种高度集中的、线性的思考，而此刻脑子里冒出来的这些东西，更像是一种漫无目的的“漫游”。从一道数学题，漫游到一个遥远的夏天，这中间的路是怎么连上的，我自己也说不清。
我停下笔，看着这一小段突然闯入的文字。它和函数、方程格格不入，像一块颜色迥异的补丁，突兀地贴在规整的作业进程里。但我并不讨厌它。甚至，因为这段小小的“漫游”，之前做题带来的那种紧绷和烦躁，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。脑子好像被那虚构的夏日阳光晒得松散了一些，反而更清明了。
这大概就是“心流”的另一种模样吧。我们总说进入学习的心流状态需要全神贯注，但有时候，这种短暂的、看似偏离航道的“漫游”，反而是一种思维的自我调剂。它没有目的，不讲效率，就是任由一些被日常逻辑压在最底层的记忆和感受浮上来，透口气。它打断了作业的连续性，却又好像以一种奇特的方式，润滑了快要生锈的思考齿轮。
窗外的夜色依然沉静。我收回目光，重新看向那道数学题。奇怪的是，它看起来不再那么面目可憎了。我揉了揉手腕，决定把草稿纸上那片对于蝉鸣的“飞地”暂时圈起来，或许晚点可以把它誊抄到别的地方。现在嘛，得回到我的正题上了。笔尖终于落在了它本该在的位置，沙沙的声音重新响起，只是这一次，笔迹似乎轻快了一点。那个夏天的蝉声，好像还隐隐约约地，在耳朵里留了一点回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