逆徒每天都想欺师犯上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0:02:54 来源:原创内容

逆徒每天都想欺师犯上

清虚观的晨钟刚响过叁声,沉晏就已经端着热茶,规规矩矩跪在师父静室门外了。门缝里飘出那点子熟悉的冷檀香,混着他手里茶水的白汽,熏得他眼眶有点发热——当然,是装的。

“师父,徒儿知错了。”声音那叫一个诚恳,尾音还带着点恰到好处的颤,任谁听了都得心软叁分。可低垂的眼皮下,那双眸子却清亮得很,哪有半分悔过的意思?他心里正盘算着呢:老头子上次罚我抄的那一百遍《清静经》,墨里掺的痒痒粉,也该发作了吧?

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。玄尘子一身旧道袍,面容平静地走出来,接过茶,指尖不经意般在沉晏腕脉上一搭。沉晏心里咯噔一下。老头子却什么也没说,只慢悠悠呷了口茶:“茶温了,火候过了。去,重新沏。”

得,又没戏。沉晏端着杯子退下,转身时嘴角却翘了翘。这老狐狸,防他跟防贼似的。可他沉晏是谁?当年能被这眼光毒辣的老道从乞丐堆里捡回来,看中的不就是他这股子“不达目的不罢休”的混不吝么?这些年,玄尘子压箱底的那手“乾坤引”剑诀,就像吊在驴子眼前的胡萝卜,看得见,闻得着,就是摸不到。老头子总说时候未到,心性未稳。沉晏心里冷笑,等我真把你那点看家本事都掏空了,看你还能拿什么架子。

这欺师灭祖的心思,倒也不是一天养成的。起初是好奇,后来是不服,再后来,就成了他修行日子里最大的乐子和目标。玄尘子越是一派渊渟岳峙,他就越想把那层平静的面皮掀开看看。比如上个月,他“不小心”把后山炼丹房里的明火符换成了爆炎符,差点没把老头子的胡子燎了。结果呢?罚是罚了,关了叁日禁闭,可玄尘子眼底深处,好像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,像欣慰,又像是更深的忧虑。

日子就在这斗智斗勇里滑过去。沉晏的修为倒是水涨船高,玄尘子压箱底的本事,也被他明里暗里磨来了七七八八。可越是这样,他心里头那个念头就越发清晰:他想看看师父全力出手是什么样子,想逼出那道始终隔在师徒间的、看不见的墙后面,真正的东西。

机会来得突然。山下镇子闹了厉害的妖患,官府求上了清虚观。玄尘子带着他下山。那妖物确实棘手,黑雾弥漫里,沉晏瞅准一个空档,看似被妖风扫中,惊惶失措地就往玄尘子身后的死角撞去——那里,正是妖气最盛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要害。他算准了,老头子要么护他,硬抗这一下;要么……就得使出真本事。

电光火石间,玄尘子甚至没回头。袖袍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拂,一股沉晏从未体验过的、浑厚柔和到极致的力量,将他轻轻推开。同时,老者并指如剑,点向那团妖雾核心,动作朴拙无华,却带着一种断金切玉的决绝。妖雾尖啸着消散。沉晏跌坐在地上,愣住了。那一拂,那一点,全然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套路,却又高明得让他心尖发颤。

回山的路上,师徒俩沉默着。快到山门时,玄尘子忽然开口,声音平淡:“那一下,看清了?”沉晏喉咙发干,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

“你整天琢磨的那些,都是术。”玄尘子停下脚步,回头看他,眼神复杂,“教你本事,是让你防身立命,不是让你整日想着怎么掀师父的桌子。”他顿了顿,叹了口气,那叹息里竟有沉晏从未听过的疲惫,“真正的‘乾坤引’,引的不是天地气,是心中的尺。你连师父都想欺,这道尺,早就歪了。”

沉晏如遭雷击,呆呆站在原地。原来老头子什么都知道。那些小伎俩,那些不服气,那些藏在“欺师”念头下的、连自己都没察觉的、渴望被真正认可和关注的别扭心思,早就被看得通透。晚风穿过山林,吹得他道袍猎猎作响,心里头那点日夜燃烧的、想要“欺师犯上”的火焰,忽然就被吹得明明灭灭,只剩下一片空茫茫的凉。

玄尘子已经背着手,慢慢走上石阶。身影在暮色里显得有些佝偻。沉晏张了张嘴,那句哽在喉咙里的“师父”,最终没能喊出声。他只是抬脚跟了上去,脚步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沉。山门在望,里头灯火熹微。这一天,他那“欺师”的大业似乎彻底失败了,可心里某个地方,又好像有什么东西,刚刚开始真正立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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