渭南附近200块钱的爱情,周边廉价感情故事
渭南城西的老汽车站旁边,有条常年飘着油泼面香味的小巷。傍晚六点,叁轮车碾过积水坑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卷帘门上的招租广告。面馆最里间的塑料帘子后面,38岁的李建军正把最后一瓣蒜扔进面汤里。
手机在油腻的桌面上震动起来。“哥,老地方?”短信来自陌生号码,但他知道是谁。那个总穿褪色牛仔裤的姑娘,上次临走时忘了围巾,他收在出租车后备箱里叁个月了。
巷子深处的约定
城中村的出租屋永远比天气预报准确。下雨前两小时,墙角的霉斑就开始扩张版图。她从公共洗手间端来盆热水,脚趾冻得发红。窗外晾衣绳上挂着工装裤,滴落的水珠在夕阳里像串金珠子。“这鬼天气...”她拧毛巾时嘟囔,语气却轻快。200块钱能买什么?在渭南开发区的精品酒店,也许只够钟点房;但在城中村,这是整夜的温暖。毕竟城中村的200块钱,从来都包含着不言而喻的温柔。
李建军摸出皱巴巴的香烟,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情形。那晚暴雨,她浑身湿透钻进出租车,说要去“最便宜的旅馆”。后视镜里,她正数零钱,硬币在腿上山响。他突然调转车头:“我知道个地方。”后来他常想,如果那晚按表收费,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些故事。
床头柜上的电饭锅还在保温,炖着银耳汤。她说这是老家江西的做法,要放很多枸杞。“你胃不好。”她总这么说,像在解释什么。其实不用解释的,在渭南附近200块钱的爱情里,一碗银耳汤已经算是奢侈品。那些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,反而尝不出这种滋味。
凌晨叁点,她咳嗽着醒来。李建军把被子全裹在她身上,自己穿着秋裤修漏水的龙头。扳手撞击水管的声音在夜里特别响,像在敲打什么。她突然说:“我妈又打电话催我相亲。”水龙头修好了,寂静压得人耳朵疼。他最终只说:“哦。”
天快亮时下起雨,她系围巾的动作很慢。灰色围巾洗得发白,是去年他在地摊上花二十块钱买的。现在它绕在她脖子上,依然像崭新的。200块钱还压在枕头底下,这次他偷偷多塞了五十。她知道会生气,上次就说:“我不是要饭的。”可除了这点钱,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给什么。在廉价感情故事里,连温柔都要标好价格。
出租车穿过晨雾,广播里在播进城务工人员的婚恋调查。她忽然摇下车窗,让冷风灌进来。“下个月我可能不来了。”声音很轻,像在自言自语。他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,路口红灯倒计时特别漫长。最终只是打开储物盒,取出条巧克力:“早上不吃东西会晕车。”
巷口卖菜的老太太认得他们。每次看见,都要往塑料袋里多扔头蒜。“小两口真般配。”她这么说。两人从不纠正,默契地维持着这场误会。有次她突然挽住他胳膊,走完整条巷子。那天她围巾上皂角的香味,他现在都记得。
其实哪有什么200块钱的爱情,不过是两个不敢谈将来的人,在渭南的雾霾天里相互借点温暖。她枕头下总是放着迭好的工装,随时准备奔赴流水线;他后备箱里永远有洗漱包,时刻准备接长途单。这座城市的灯火明明灭灭,照不亮他们之间的鸿沟。
雨停了,早市喧闹起来。她下车时,围巾夹在门缝里。李建军伸手想帮她整理,她却退后半步。“就送到这儿吧。”笑容还在脸上,眼睛已经转过身去。后备箱里的围巾到底没拿出来,像某些没说破的心事,永远留在黑暗里。
发动机重新启动时,他看见后座闪着银光——是她发卡上的水钻。掰开来,里面夹着张迭成方块的五十元纸币。原来枕头下的钱,她又用这种方式还了回来。后视镜里,那个身影越来越小,最终消失在早点摊升腾的白汽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