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马上边走边撞
在马上边走边撞
老李头牵着他那匹枣红马，慢悠悠地走在村口的土路上。马儿走得不紧不慢，老李头的心思，也跟马蹄子扬起的尘土一样，飘飘忽忽的。他嘴里嘟囔着：“这日子啊，就跟现在似的，在马上边走边撞。”这话听着怪，可你细琢磨，味儿就出来了。
什么叫“边走边撞”？不是真让马去撞墙。是说咱们过日子，就像骑在一匹不停蹄的马上，你想着按部就班、稳稳当当地往前“走”，可路上总有坑洼，有岔道，有突然蹿出来的野狗，冷不丁就给你来那么一下，让你“撞”一下，颠簸一下。你想完全控制方向？难。可你能停下来吗？也不能。马还在走，日子还得过。
就拿老李头自己来说吧。他原想着，种好那几亩地，给儿子攒钱娶个媳妇，这就是他全部的人生路径了。可儿子呢，大学一毕业，一头扎进了千里之外的大城市，做起了什么“数字游民”，说是在网上就能工作。老李头当初为这事，没少跟儿子“撞”得脸红脖子粗。他理解不了，人怎么就能不守着土地、不找个单位呢？这跟他规划好的那条笔直路径，差得也太远了。
可你说怪不怪。去年老伴生场大病，县医院说得去省城。那一大笔钱，把老李头愁得整宿睡不着。最后还是儿子，靠着他在网上捣鼓的那些名堂，没两天就把钱汇过来了。电话里，儿子还是那副轻松口气：“爸，别愁，我这工作就这样，灵活。” 老李头握着电话，看着窗外安静的枣红马，心里头那次激烈的“碰撞”，好像慢慢被这现实给磨平了。他固守的“走”法，和儿子带来的“撞”，在这一刻，竟然接上了。
这让我想起村东头的张婶。她开了几十年的小卖部，货怎么摆，价钱怎么定，心里一本清账，这是她的“走”。可自打快递能送到村口，那些小年轻动不动就网上买一堆，小卖部的生意淡了不少。张婶愁啊，这也是一次结实的“碰撞”。但她没光坐着埋怨。后来你猜怎么着？她让小孙子教她，也弄了个什么群，谁家要袋盐、要瓶酱油，在群里喊一声，她瞅见了，就让放学的小孙子顺路给捎过去。生意又活络了些。她说，这就是“被撞了一下，换个步子走”。
看来，这“边走边撞”里头，藏着生活的真谛。你发现没有？我们总想找一条最安稳、最笔直的路，恨不得一眼望到头。可生活这匹马，它有自己的脾气，路也有自己的起伏。那些“碰撞”，有时候是挫折，是意外；有时候，它偏偏又是转机，是让你看见另一条道的岔路口。关键可能不在于怎么避免“撞”，而在于“撞”了之后，你怎么调整手里的缰绳，怎么在颠簸里，还能保持向前的那股劲。
老李头拍了拍枣红马的脖子，马打了个响鼻，继续往前走。前面路上有个小水洼，马自然地绕了过去。老李头笑了。是啊，马也知道避开水洼，但不会因为怕水洼就不往前走了。日子还得这么过下去，带着预料之中的计划，也接纳那些预料之外的磕碰。走着，撞着，调整着，这大概就是最真实的前行吧。至于最后走到哪片草场，或许，走着撞着，也就知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