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楼春王熙凤战二男
红楼春王熙凤战二男
话说这荣国府里,大正月刚过,各房都还懒洋洋地透着年节的余韵。偏我们这位琏二奶奶王熙凤,是个闲不住的主。她刚料理完年下的大小账目,眼皮底下就瞅着两件“活儿”了——不是针线活,是两桩叫人头疼的官司,偏偏都牵扯着男人。
头一桩,是府里管厨房的柳嫂子,眼泪汪汪地来求。说她家闺女五儿,被管家林之孝的外甥,那个叫钱槐的小子盯上了。钱槐仗着姑父的势,非要强娶,柳家不愿意,那小子竟放话要让五儿在府里待不下去。这原本是下人间的事,可闹到凤姐耳边,味道就不同了。她知道,林之孝两口子面上老实,心里算盘精得很,这事儿,保不齐是试探她这位当家奶奶的深浅呢。
另一桩更棘手,牵扯到外头。贾芸,一个伶俐却穷困的族中子侄,想在大观园工程里讨个差事,走了贾琏的门路。偏偏贾琏那头,又半推半就地应了另一个叫贾芹的。两份人情,一个缺儿,琏二爷自己抹不开面儿,一甩手,把这烫山芋“哧溜”一下,扔到了凤姐怀里。
凤姐斜倚在炕上,手里捧着个手炉,嘴角似笑非笑。这两件事,一内一外,一软一硬,都等着她发话。她心想:嘿,这倒有意思了。一个想仗势压人,一个想钻营取巧,都把我当那庙里的泥菩萨,只受香火不吭声么?
先说这钱槐。凤姐处理起来,那叫一个“快刀斩乱麻”。她没直接找林之孝,反而趁着回事的空当,当着几个管事媳妇的面,像是随口一提:“近来听说,有那起没王法的奴才,仗着老子娘的脸面,敢逼婚逼嫁了?咱们这样人家,最讲究个体面规矩,别说还没成的事儿,就算真有,主子们眼里也揉不得沙子。”这话轻飘飘的,却像小刀子似的飞出去。没过半日,林之孝家的就赶紧来悄悄递话,说那都是小孩子家胡闹,已经教训过了,断不敢再提。凤姐只抿嘴一笑,赏了杯茶。她知道,这叫敲山震虎,话不必说透,意思到了,那“虎”自己就缩了爪子。
可对付贾琏丢来的麻烦,光敲打就不够了,得用巧劲儿。这得说说凤姐的权术平衡之道。她把贾芸和贾芹的名儿,都在心里掂量了几个来回。贾芸聪明,会来事,前儿还孝敬了她些冰片麝香;贾芹呢,背后似乎有他那不着调的娘求到了邢夫人那边。凤姐盘算:若只给贾芸,得罪邢夫人那边不说,也显得自己太顺着贾琏先头的话;若给了贾芹,又寒了族中那些盼着好处的心,何况贾芸那小子,是个知好歹的。
她眼珠儿一转,有了主意。先把贾芸叫来,并不说准话,只叹道:“你叔叔应了你,我本不该多说。只是如今谋事的人多,眼睛都盯着呢。”吓得贾芸忙表忠心。接着,她又风风火火去找贾琏,故作烦恼:“你许了两处,叫我做难人。我想着,园子里种树的活儿轻省,给贾芹倒也罢了。那监工采买的差事,琐碎得罪人,非得找个精细能干的,芸儿还算机灵,叫他试试?好歹都是家里人,别为这个生分了。”一番话,既全了贾琏的面子,又把肥差给了自己想给的人,还堵了各方的嘴。
这两场“仗”,凤姐打得悄无声息,却干脆利落。府里下人们只觉得二奶奶办事公道,雷厉风行。哪知道她这心里,转过了多少弯弯绕绕。她晓得,在这深宅大院当家,光有威风不行,得有心计。心计手腕不是用来害人,而是立威、平衡、办事的利器。就像走钢丝,眼睛要亮,身子要稳,手里那根平衡的杆子,可得牢牢握在自己手里。
春寒料峭,凤姐理了理衣裳,又去看接下来的账本了。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,就像那永远理不完的丝线,而她,就是那个最顶尖的绣娘,哪根该紧,哪根该松,颜色如何搭配,心里都得有一幅鲜亮的图样才行。日子还长,这“仗”嘛,自然也还得一场一场地打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