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粗又猛又大爽又黄老大爷
又粗又猛又大爽又黄老大爷
巷子口那棵老槐树下,常年蹲着个老头。街坊都叫他黄老大爷。这老头,精瘦,背有点驼,可那双眼睛,亮得跟探照灯似的。他手里总攥着个油光锃亮的紫砂壶,壶身被摩挲得能照见人影,那股子包浆的劲儿,啧啧,没个几十年功夫下不来。
说他“又粗又猛”,可不是骂人。黄老大爷嗓门粗,隔着半条街都能听见他扯着喉咙跟人下棋:“将!没跑了吧!”那气势,猛得跟下山虎似的。他做事也猛,年轻时是厂里有名的八级钳工,据说车出来的零件,严丝合缝,拿手一摸就知道差几“道”(道,机械术语,指百分之一毫米)。那份手艺人的“猛劲”,是实打实从铁屑和机油里淬炼出来的。
那“大爽”又怎么说?老爷子性子爽利,从不拐弯抹角。看见小年轻糟蹋粮食,他能直接开训,话糙理不糙。帮起人来更是爽快,谁家水管漏了、门锁坏了,他拎着那套老工具就上门,叁下五除二搞定,末了抽根烟就走,茶水都不多喝一口。这份爽快,让他成了这片老街坊心里的“定盘星”。
至于“黄”……您可别想歪了。这“黄”,说的是他那把宝贝紫砂壶里泡的茶汤。老爷子喝茶讲究,就爱闽北那口浓酽的老枞水仙。茶叶放得足,泡出来的茶汤,金黄透亮,迎着日头看,像融了的琥珀。他呷一口,眯着眼,长长“哈”一口气,那满足的神情,仿佛尝尽了人间至味。他说,这茶啊,就得这个色儿,这个味儿,才够劲,才经得起咂摸。这壶老枞水仙,就是他日子的底色。
黄老大爷的故事多,但他不爱提“当年勇”。他更爱聊手里这把壶,聊壶里这口茶。他说,这紫砂壶就跟人一样,得“养”。新壶火气重,得用茶水慢慢喂,日子久了,它才温润,才通透。这道理,放做人做事上,好像也通。他那手硬核手艺,当年在车间里是顶尖的,靠的不是蛮力,是日复一日对分寸感的拿捏,是跟钢铁“对话”磨出来的灵性。这手艺,如今很少人提了,但在他摩挲壶身的手指茧子里,还留着印记。
有时候,黄昏的光斜斜地打在老槐树下,照着他佝偻的背影和那团氤氲的茶气。你会觉得,这老头本身就像一泡冲到了中后段的老枞水仙。乍一看,汤色似乎不如初泡时那么鲜亮逼人,但入口那股醇厚、那股从喉头返上来的岩韵花香,却更加绵长,更有力量。所有的“粗”、“猛”、“爽”,都沉到了底,化在了这杯浓淡相宜的茶汤里。
他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,但他守着老壶,喝着老茶,用一套老规矩活着。这规矩里有做人的耿直,有做事的专注,也有对待岁月那份不慌不忙的耐性。路过的人,跟他讨杯茶喝,听他吼两嗓子棋,心里头那些毛毛躁躁的火气,好像也跟着那粗猛的嗓门和醇厚的茶汤,散出去不少。
所以啊,这“又粗又猛又大爽又黄”的老大爷,成了巷子里一道独特的风景。他不是什么高人,就是个普通老头。可偏偏是这份带着泥土味、机油味和茶香的普通,让人觉得踏实,像脚下踩着的这块地,实实在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