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每个星期都要我的产产
父亲每个星期都要我的产产
这事儿得从去年秋天说起。那天我正加班呢，手机嗡嗡一震，是我爸发来的消息。点开一看，不是往常的“吃饭没”或者天气预报转发，而是一条语音。我插上耳机，里面传来他有点不好意思、又带点试探的声音：“闺女啊，这个……你能不能给我弄个那个‘产产’？就你们年轻人老说的那个。”
我当场就愣住了。产产？什么产产？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堆网络用语，愣是没对上号。我回过去一个问号。过了好一会儿，我爸才扭扭捏捏地补充：“就是……那个‘宝宝巴士’嘛！你小侄子看的那个，里面不是有好多儿歌和讲故事的？”
噗——我差点没笑出声。原来他要的是“宝宝巴士”，那个儿童启蒙础笔笔。他管这叫“产产”，大概是听小侄子这么嚷嚷过，就记下了。我赶紧帮他下载好，简单教了教怎么用。他戴着老花镜，手指头在屏幕上戳啊戳的，学得特别认真，嘴里还念叨：“这个好，这个好，存起来。”
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。没想到，从那以后，每个星期天晚上，雷打不动，我爸的“产产”请求准时上线。内容也开始“升级换代”。第一个星期要的是“宝宝巴士”最新儿歌。第二个星期，变成了“有没有教写毛笔字的视频？要那种从握笔开始讲的”。后来，又陆续要过广场舞教学、家常菜食谱、怎么用手机缴水电费……五花八门，简直像个每周更新的生活技能点播台。
我有点纳闷，也有点嫌麻烦。直接跟他说：“爸，这些你自己在应用商店里搜一下，或者用手机浏览器找，很方便的。”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声音低了点：“我搜了……出来的东西杂七杂八的，看不明白。那些字小的，点一下就跳出来别的，我怕点错了。你找的，我放心。”
他这句话，让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我忽然明白了，他要的哪里是那些视频和础笔笔啊。他是在用这种方式，笨拙地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，那条通向我的、通向这个飞速变化世界的数字纽带，还畅通着。每一次“要产产”，其实都是在问：“闺女，这个世界变得太快，我有点跟不上了，你还能不能像小时候我牵你过马路那样，也牵着我走一小段？”
我开始留心他每次“点播”背后的需求。要广场舞教学，是因为小区里组织了新的队伍，他不想落单。要家常菜谱，是因为我妈最近血糖有点高，他想学着做更健康的菜。每一个“产产”背后，都藏着他具体而微的生活，和他小心翼翼的、不想被时代列车抛下的努力。
现在，每个星期天的晚上，成了我和我爸之间一个不成文的默契。我会主动问他：“这周需要什么‘补给’不？”有时候是帮他找到一个讲解清晰的养生知识讲座，有时候是筛选掉广告泛滥的网页，直接给他一个干净的链接。这个过程，我们称之为“传产产”。这个由他发明的、有点滑稽的词，成了我们之间最温暖的暗号。
前几天回家，看见他正戴着老花镜，用我帮他找的那个书法教学视频，一笔一划地临帖。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，神情专注得像个小学生。那一刻，窗外的夕阳正好洒进来。我忽然觉得，所谓孝顺，或许就是在父母追赶时代显得力不从心时，愿意停下来，把自己变成一座小小的、耐心的“中转站”。他们不需要多么酷炫的技术，只需要一个值得信赖的“传产产”的人，帮他们在信息的海洋里，打捞起那些真正温暖、有用、能照亮他们生活的小小光亮。
时代跑得再快，爱总有办法让它慢下来。就像现在，我手机里已经存好了好几个备选的“产产”，猜着他下个星期可能会需要。这份每周一次的“数字牵挂”，早已不是负担，而是我心里最踏实的一份约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