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镇女子学院后街喝茶,学院后巷小茶馆闲坐
北镇女子学院后街的梧桐树荫下,总飘着若有若无的茶香。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,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茶肆的竹帘外。穿校服的女生们叁叁两两走过,书包带滑到手肘处,笑声像忽然惊起的雀儿,扑棱着翅膀掠过巷口那家"栖桐茶馆"的木质招牌。
老板娘姓阮,我们都唤她阮姨。她总穿着靛蓝扎染的棉布裙,挽着松松的发髻,沏茶时手腕悬得极稳。午后四点的光景最适合来这儿,阳光斜斜穿过竹帘,在榆木茶桌上投下细长的光影。熟客们都晓得这个点儿来能遇上刚出锅的桂花定胜糕,那清甜气混着龙井的豆香,能把秋日的燥气都熨帖平整了。
茶香里的旧时光
记得头回走进这间小馆,是被檐下风铃急促的脆响引来的。那天暴雨初歇,我狼狈地躲进茶馆,发梢还滴着水。阮姨什么都没问,只推来一盏滚烫的普洱茶。陶杯熨着掌心时,忽然觉得这北镇女子学院后街喝茶的时光,像是从日历上偷来的页脚。
后来便常来了。总爱选窗边第二张桌子,那儿能看见整条后巷的动静。穿深灰西装的心理课教授每周叁会来买半两太平猴魁,总站在柜台前说十分钟茶树品种;戴玳瑁发夹的图书馆管理员喜欢祁门红茶,总要兑小半杯鲜奶;几个美术系的姑娘常围坐里间,素描本上速写着茶馆里的人和器物——这些零碎的日常,比任何小说都鲜活。
水沸的咕嘟声里,阮姨偶尔会讲些旧事。说二十年前这巷子还没铺石板,下雨天要踮着脚跳着走;说原来墙角有株百年腊梅,后来移植到学院苗圃去了;说见过无数届学生在这里写过论文、流过眼泪、等过录取通知书。那些藏在学院后巷小茶馆闲坐的年轻人,把青春里最鲜活的部分,都泡进了这一盏盏茶汤里。
某日黄昏见到个特别的客人。鬓角斑白的老太太由女儿扶着进来,颤巍巍从手提包里取出牛皮纸包着的茶叶。阮姨一见就笑了:"四十年前的茉莉银针,您到底存住了。"原来这位是北镇女子学院早期的毕业生,专程从南洋回来找记忆里的味道。她们用盖碗喝茶时,老太太忽然轻声哼起校歌,布满皱纹的眼角泛起水光。
茶凉了又续,续了又凉。窗外的学院后巷小茶馆闲坐已成为某种生活仪式,不同季节来能尝到不同的茶食。春天是裹着艾草的青团,夏天浸在井水里的凉糕,秋天桂花蜜酿得正好,冬天则有煨在炭炉上的姜枣茶。这些滋味串联起 year 四季的流转,比墙上的挂历更让人感知时光。
最近发现柜台多了个青瓷茶罐,贴着手写标签"毕业茶"。阮姨说这是特意配的,山茶花苞拼配单丛,取"山茶花开毕业时"的寓意。每年六月,总会有姑娘来买这茶,有的说要带去异国他乡,有的说要存着十年后同学聚会喝。有个女孩红着眼睛说,以后在写字楼里喝咖啡时,定会想念这茶馆里慢悠悠的时光。
暮色渐浓时,茶馆亮起温暖的灯火。玻璃罐里的茶叶们静静呼吸,铁观音呈砂绿色,滇红蜷曲如螺,白毫银针披着细密绒毛。阮姨正在教两个学生辨认凤凰单丛的蜜兰香型,姑娘们凑近茶则认真嗅闻,鼻尖几乎要碰到茶叶。风铃又轻轻响动,新来的客人在门前跺掉鞋上的落叶,而巷子深处的教学楼,已星星点点亮起晚自习的灯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