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日人人草人
人日人人草人
老话说,过了初六,年就算过完了。可您知道吗?这初七啊,还有个挺特别的说法,叫“人日”。这名字听着有点怪,人日?像是说“人的日子”。没错,传说里,女娲娘娘造物,头六天造了鸡狗猪羊牛马,到了这第七日,才捏出了人。所以这初七,就是咱们所有人的“生日”。
想到这儿,我忽然觉得有点意思。您看,这排序——鸡狗猪羊牛马,然后才是人。人不是打头阵的,是压轴的。这安排,是不是藏着点古人的心思?人不是凭空来的,是和这天地间的生灵万物,挨着、挤着、依偎着,一块儿来到这世上的。人的“生日”,前头排着一长串别的生灵的“生日”呢。这层关系,如今我们是不是淡忘了许多?
说到“草人”,我脑子里蹦出两个画面。一个是田地里,赶鸟雀吓野兽的稻草人,扎得粗糙,顶着破草帽,风里雨里站着,守着那片青苗。另一个,是小时候玩具少,随手扯几把狗尾巴草,手指翻飞,就能编出个小草人来,有胳膊有腿,还能给它戴顶“帽子”,玩得不亦乐乎。这两个“草人”,一个实用,守着生计;一个童心,编着趣味。它们都离不开一个“草”字,都带着泥土和田野的气息。
这人日,和这草人,好像隔着十万八千里,又好像能扯上点关系。人自诩为万物灵长,我们的“生日”是隆重的。可我们是不是也常常忘了,自己原本也是从那“鸡狗猪羊牛马”的序列里走出来的,我们的根,还扎在长着稻草、狗尾巴草的泥土里?我们庆祝“人”的诞生,那份庆祝里,能不能也给为我们站岗的“稻草人”,给我们指尖曾流淌过的“草编的趣味”,留一点感念的位置?
现代生活里,“人”的旗帜举得很高。我们建起高楼,创造奇迹,追求个体的极致体验。这当然好,是“人日”精神的昂扬。可有时候,会不会也像那个离了田野、被搬到美术馆展厅里的“艺术化稻草人”,虽然精致了,却失了那份在风里簌簌作响、与天地对话的生命力?我们忙忙碌碌,追逐一个又一个目标,像不像给自己套上了无数层看不见的“精致外衣”,反而把最初用“草”编织那份简单、直接与自然相连的触感,给弄丢了?
“人日人人”,说的是我们每一个人。“草人”呢,像是一个提醒,一个参照。它提醒我们人的来处,并非不染尘埃;它参照出人的某些状态,或许需要一点“草根”的扎实与朴素。在属于人的这个日子里,或许我们除了互道“生日快乐”,也可以静下来想一想:我们与脚下土地、与周遭生命那种天然的、朴素的联结,还在吗?我们那份随手创造趣味、于平凡中见生机的能力,还剩下多少?
这问题没有标准答案。就像那田野里的稻草人,它不说话,只是站着。风来了,它晃晃身子;鸟来了,它挥挥手臂。它的存在本身,就是一种平衡——既守护着人的耕耘,又不完全属于人的世界。它介于人与田野、创造与自然之间。我们每个人心里,或许也该有这么一个“草人”的角落,不喧哗,不张扬,却稳稳地立着,连着我们的来路,也提醒着我们作为“人”的完整意义,不止于繁华,也在于那份与万物共生的底色。这底色,或许才是“人日”真正值得庆祝的根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