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香飞耻测耻别迟颈补苍
丁香飞耻测耻别迟颈补苍
五月的风一吹,空气里就浮动着那味儿了。不是浓得化不开的甜腻,是丝丝缕缕、清清淡淡的,你得停下脚步,深深吸一口气,才能把它从暖融融的空气里剥离出来。对了,是丁香。街角那几株老丁香树,一到这个时节,便撑开一蓬蓬淡紫或月白的花穗,热热闹闹的,像个沉静了整个冬天的老人,终于忍不住要讲讲心里话了。
我总觉得,丁香是有点“旧”的花。它不像玫瑰那样带着直白的浪漫,也不像百合那样透着现代的简约。它的香气里,缠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,可又不是真的悲伤,倒像是回忆被阳光晒暖了的味道。小时候住的大院里就有两棵,紫色的。我们这群孩子跑闹着穿过树下,那香气就猛地扑一下鼻子,又很快散在风里。那时候不懂欣赏,只觉得花开得密密匝匝,摘一小簇下来,四个瓣、五个瓣地数,听说找到五瓣的就能交好运,可多半是寻不见的。
后来读了些书,才知道这花在文人笔下,总是结着愁怨的。“丁香空结雨中愁”,雨中的丁香是什么样呢?我想象着,大概是雨水把那份幽香压得更贴近泥土,花瓣湿漉漉地垂着,那愁绪便也沉甸甸的,有了分量。但这愁,也是美的,是一种愿意让人静静品咂的情绪。不像我们如今,烦心事来得快而糙,连愁的滋味都来不及细尝,就被下一件琐事盖过去了。
说到这儿,倒让我想起一个词——“生活肌理”。我们过日子,不能光盯着那些大的目标、亮的屏幕,总得有些能用手触摸、用鼻子轻嗅的实在东西。比如这五月的丁香,它就是季节肌理里细细的一纹。年复一年,它开着,提醒着你时间的循环,生命的延续。停下刷手机的手指,去看看那花穗是如何从铁褐的枝头挣扎出来,如何从一粒小米似的苞,绽成一座小小的、芬芳的宝塔。这个过程本身,就是一种无声的抚慰。
这种抚慰,或许就在于它的“无用”。它不能吃,不结果,花期也就那么十来天,风一吹,雨一打,便落了满地。可恰恰是这份短暂与纯粹,让它格外珍贵。我们被太多“有用”的东西捆绑着,计算着投入产出,权衡着利弊得失。而丁香呢,它才不管这些,它只是依着自然的钟点,在该开的时候,拼尽全力地开,香给它自己,也香给偶尔抬头的人。这份坦荡,反而成了一种力量。
前两日傍晚,我又特意绕路去看那几株老丁香。夕阳的余晖给那些细碎的花瓣镶了道金边,逆光看去,每一小朵都像透明的。几个放学的小姑娘踮着脚在树下嗅,叽叽喳喳的,其中一个说:“真香啊,像……像小时候奶奶衣柜里的味道。”我听了,心里微微一动。看,这就是传承,一种对于气味的、温暖的记忆传承。它不通过书本,不依赖说教,就这么自然而然地,从一代人的鼻息,飘进了另一代人的心里。
夜渐渐深了,香气在凉下来的空气里,仿佛更加清晰。它不像白昼那样散漫,而是凝成一股清泉似的,凉凉地流淌过来。我想,这丁香,这五月天,年年来,年年似乎一样,可看花的人,心境却年年不同。有时候忙得忘了它,它也在那儿开着;有时候心里堵着,看到它,那团团簇簇的热闹,好像也能把心绪撑开一点点缝隙,让光透进来。这就够了。它不解决任何实际问题,但它让你记得,生活除了前行,还有驻足;除了获取,还有感受。
风又起了,一阵细碎的花瓣飘下来,落在肩头。我没拂去,就让它带着那最后一缕幽香,陪我走一段夜路吧。明天,也许后天,这花事也就渐渐淡了。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?它存在过,香过,被一些人看见并记住了。来年五月,风暖起来的时候,它和它的故事,还会准时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