讷河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,附近街巷的风貌
讷河站前那条熟悉的转角
每次从讷河火车站出来,目光总会被对面那条巷子牵过去。说实话,它看起来太普通了——灰扑扑的水泥墙,几间老式平房挤挨着,电线在头顶缠成乱麻。可偏偏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,总让我想起小时候外婆家后院那条窄道,带着某种说不清的亲切感。
巷口修自行车的老张在这儿摆了二十年摊。他的工具箱永远散发着机油和铁锈混合的气味,旁边总搁着泡浓茶的搪瓷缸。“现在年轻人都不愿学这手艺喽,”他拧着车胎打气筒,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跟我聊天,“但总有人需要给车胎补气不是?”巷子里飘来烤饼的香气,那是李婶刚刚掀开炉盖,芝麻粒在焦黄饼皮上炸开细小的噼啪声。这些看似零碎的日常,偏偏构成了讷河火车站对面的小巷子最鲜活的部分。
往深处走,阳光被两侧屋檐剪成窄窄一道。墙根处青苔长得任性,雨天过后会泛着湿润的光。有个戴老花镜的师傅坐在自家门槛后修钟表,玻璃罩底下那些精细齿轮转得从容不迫。他很少抬头招呼客人,但若有谁问起哪年搬来的,他会用改锥点点墙面:“比那裂缝来得早。”这话听着像玩笑,却莫名透出扎根的踏实感。
再往前竟藏着间旧书店。门楣低矮得需要低头进去,里头灯光昏黄得像旧年月。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人,正踮脚整理顶层那排泛黄的诗集。他说这些书大多从附近居民家收来,有些扉页还留着赠言和日期。“你看这本,”他轻轻推过一本七十年代的《讷河县志》,“当时火车站对面还是片白桦林呢。”书页间夹着干枯的叶子,仿佛把整条街巷的过往都压成了标本。
巷尾有群老人在梧桐树下下象棋。石棋盘磨得发亮,他们为一步棋能争上半天,转头又共用着一个保温壶喝茶。穿校服的男孩蹲在旁边看得入神,他母亲在隔壁裁缝铺改裤脚,针线机哒哒响着,像为楚河汉界的厮杀打着节拍。这种画面让人恍惚——时代变得太快,但附近街巷的风貌里总藏着些不变的东西。
暮色渐浓时,巷子开始飘起家常菜的香味。某户人家窗台晾着红辣椒,另家防盗网上攀着蔫了的牵牛花。二楼传来练琴声,断断续续的琶音落在买菜归来的脚步声里。这些看似杂乱的交织,反而让这条巷子显得格外真实。它不像新建的商业街那样整齐划一,却有种自家客厅般的松弛感。
或许真正打动人的,从来不是多么惊艳的景致。就像这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巷,它装着修车摊的敲打声,装着旧书页的霉味儿,装着棋局旁的争论,也装着几代人的烟火人生。每次穿过这条巷子,都会想起老张那句话:“东西旧了才好用,街巷老了才有味。”这话糙,理却不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