跪趴窗台着腿分开挨打
跪趴窗台着腿分开挨打
老陈家的灯,又亮了一整夜。街坊们早起买菜路过那栋旧楼,总忍不住抬头瞥一眼叁楼那扇窗。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可里头那点动静,隔着小半条街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——准是那小子又挨收拾了。
我住对楼,窗对窗,有些事儿不想看也得看。那是上周叁吧,天刚擦黑,就听见对面“哐当”一声,像是什么东西砸地上了。接着就是老陈那嗓门,闷雷似的,隔着玻璃都能震人一哆嗦:“跪好!窗台边上去!”然后我就瞧见个人影,瘦高个儿,背对着这边,慢慢吞吞挪到窗前。那是老陈的儿子,小斌。
他动作有点僵,像是每个关节都生了锈。磨蹭到窗台边,先是双手撑上去,背弓着,头埋得很低。停顿了好一会儿,才把两条腿分开,摆出那么个姿势。窗帘没拉全,留下道缝,屋里白惨惨的灯光把他那个背影剪得清清楚楚,贴在玻璃上,像幅别扭的皮影戏。他肩膀在抖,不知道是冷的,还是别的什么。
老陈手里攥着根什么,看不清,可能是尺子,也可能是皮带。他没立刻动手,就站在儿子身后喘粗气,那呼气声重的,我这儿好像都能听见。屋里静得吓人,就剩墙上挂钟“嘀嗒嘀嗒”走字儿。这种静比骂声还熬人,你知道雷迟早要劈下来,可不知道是哪一秒。
“知道为什么打你不?”老陈声音压低了,反而更硌人。小斌没吭声,只是那弓着的背又塌下去一点。老陈等了几秒,不见回答,手里那东西就扬起来了。没抽,就那么举着。“哑巴了?课堂上跟老师顶嘴那股劲儿呢?”
这话像根针,一下子把小斌扎活了。他脖子梗了一下,头微微侧过来一点,嘴里嘟囔了句什么。就这一下,坏了。老陈那举了半天的家法,“呼”地一下就落下来了,抽在腿上,闷闷的一声“啪”。小斌整个人猛地一弹,撑在窗台上的手肘弯了一下,差点没撑住。他赶紧又绷直了,头埋得更深,几乎要抵着冰凉的玻璃。
一下,两下。老陈不说话,就这么打。那动静不算特别响,可每一下都结结实实。小斌开始还忍着,后来就听见他抽气的声音,很短,很急,吸进去,半天才吐出来。他那个“跪趴”的姿势,从一开始的僵硬,到后来的微微发抖,再到最后,每挨一下,那分开的腿就忍不住并拢一点,又强迫自己分开。他在跟疼较劲,也在跟他爸较劲。
我看着,心里头怪不是滋味。这场景太熟了,熟得让人喉咙发紧。谁小时候没挨过打呢?可这么个打法,这么个……“仪式感”十足的罚法,透着股别的味道。它不像是在管教,更像是在“塑造”,用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,把人摁进某个模子里。那扇窗,那道没拉严的帘子缝,小斌那个被灯光放大的、受罚的剪影,好像不只是给屋里人看的。
打完了。老陈把东西一扔,还是那句话:“记住了没?”小斌从窗台上下来,腿有点打晃,慢慢转过身。光线正好照在他脸上,没什么表情,就是眼圈有点红。他点了点头。老陈似乎满意了,摆摆手,自己走到一边坐下,点了根烟。
小斌还站在原地,低着头,看着自己的脚尖。过了好几分钟,他才挪动脚步,不是回自己屋,而是又走到了窗边。他伸出手,抓住窗帘的那条缝,停顿了一下,然后猛地一扯——“唰啦”。整面窗帘被他拉得严丝合缝,把里外隔成了两个世界。那个贴在玻璃上的、受罚的剪影,彻底消失了。
对面楼里,我松了口气,可心里头那点堵,却没散。我在想,小斌最后拉上窗帘的那个动作。他爸让他跪在窗边,或许是无心,或许是想让他“长长记性”。可小斌拉上了帘子。这算不算一种无声的回应?疼痛会过去,淤青会消退,可有些东西,比如那种被暴露的难堪,那种在受罚时被定格的姿态,会不会像种子一样,悄悄埋进心里头?
自打那晚之后,老陈家的灯,似乎亮到后半夜的时候少了。偶尔还能听见呵斥,但再没看过那样清晰的“剪影戏”。小斌放学回来,总是低着头快步上楼。有次在楼道口碰见,他侧身让我过,我瞥见他校服裤子底下的小腿,好像还有道浅浅的印子。他没看我,我也没说话。有些“管教”留下的痕迹,看得见的,迟早会淡;看不见的,谁知道会往哪个方向长呢。
窗台还是那个窗台,夜晚依旧会亮灯。只是不知道,下次如果再被要求“跪趴”在那儿,面对那扇映得出人影的玻璃,那双分开的腿,是会更顺从地打开,还是会更倔强地,想要并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