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国巷子里两百块钱的爱情,窄街旧事百元情缘
安国巷子深处的路灯总是忽明忽暗的,像极了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。老周蹲在青石台阶上抽烟,烟头的火星子明明灭灭,映着他额头上深浅不一的皱纹。这条巷子太老了,老得连墙缝里都长满了故事。
我第一次听说两百块钱的爱情,是从巷口修鞋的王师傅那儿。他边敲着鞋跟边笑:“现在两百块能干啥?买两包好烟就没了。可那会儿啊,够两个人过一个月。”他的手突然停在空中,眼神飘向巷子尽头那扇掉了漆的木门。
青石板上的足迹
木门里住着李奶奶,今年八十二了。每天下午她都会搬个小马扎坐在门边,就着天光糊纸盒。她说这是闲不住,可我们都知道,她是在等什么。有时候糊着糊着就走了神,胶水沾到手指上都没察觉。
那天我帮她搬煤球,她突然说起从前:“那会儿他每个月领了工资,准会花两百块租下这间小屋。”她的声音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记忆里的尘埃,“我们就挤在九平方的屋子里,冬天漏风夏天漏雨,可晚上能听见瓦片上猫打架的声音。”
我问然后呢?她笑着摇头:“然后他就走了呀,说是去南边闯闯,等挣了钱回来娶我。”阳光从门缝漏进来,照着她手上那些褐色的老年斑。那些斑点像是时光埋下的注脚,记录着所有未完成的承诺。
巷子里的爱情从来不讲什么山盟海誓。老周后来告诉我,那年头很多这样的故事。两百块不光是房租,还是一个月的生活费——要买米买油,要扯布做衣裳,偶尔还能剩几个铜板,买两粒水果糖含在嘴里。
现在巷子要拆了,墙上都画着红色的“拆”字。李奶奶还是每天糊纸盒,她说万一他回来找不着路呢?虽然我们都知道,那个“他”恐怕早就迷失在另一个时代里了。
昨天路过巷子,看见老周在帮李奶奶修收音机。那台老古董嘶嘶啦啦地响着,突然传出一首很久以前的歌。李奶奶轻轻跟着哼,手指在膝盖上打拍子。那一刻她不是八十二岁的老人,倒像是回到几十年前的某个午后。
其实窄街旧事百元情缘,说的从来不是爱情本身,而是那些被生活磨得发亮的瞬间。就像老周说的,现在两百块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,可那时候,真的能装下一整个未来。
拆迁移交书下来的那天,李奶奶终于收拾东西搬去了城东的安置房。她什么都没带,就抱走了那个装满了纸盒的竹筐。老周站在巷口目送叁轮车走远,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:“这巷子拆了也好,省得总让人惦记。”
后来我再也没见过李奶奶,只是听说她还在糊纸盒,只是不再等人了。或许对她来说,那两百块钱的爱情早就变成了另一种东西——像是巷口那棵梧桐树,年年落叶,年年发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