锕啊啊啊好大啊
锕啊啊啊好大啊
那天下午，阳光斜斜地照进客厅。我拆开那个巨大的纸箱时，整个人都愣住了。真的，那一瞬间，脑子里除了“锕啊啊啊好大啊”这几个字，一片空白。这是我新买的书架，零件摊了一地，木板立起来几乎顶到天花板。我坐在地板上，背靠着还没组装的侧板，感觉不是我要组装它，而是它即将吞没我。
说真的，我们好像总在追逐这种“大”。大房子，大屏幕，大数据带来的大推荐。商家也懂，加个“超大份”“笔濒耻蝉版”，我们就觉得值了。可当这个实实在在的“大”堵在你面前，需要你亲手去搭建时，那种压迫感，跟滑动手机屏幕的感觉完全不一样。木板很沉，散发着淡淡的木头香，边缘打磨得光滑。我的手按在上面，能感觉到细微的木纹走向。这提醒我，它是真实的，是需要我付出时间和汗水去应对的。
拧第一颗螺丝的时候，我就后悔了。孔位对得我眼花，说明书上的图示像某种外星文字。汗开始从额头渗出来，不是累的，是有点急，还有点对自己能力的怀疑。我停下来，喝口水，看着这一地“残骸”。我在想，我到底需不需要一个这么大的书架？原来的小书架，虽然挤一点，但每本书都亲切，伸手就能拿到。这个大家伙立起来，会不会显得房间特别小？它会不会有一种傲慢的姿态，反而让那些我心爱的书变得渺小？
这大概就是“真实体验”和“虚拟想象”的落差吧。下单时想象的，是它气派地立在那里，我像个学者一样徜徉其间。而现在，我只是一个被螺丝刀和木板包围的、有点狼狈的普通人。这种必须亲力亲为的“真实体验”，一下子打破了所有滤镜。
咬着牙继续干。对准，拧紧，扶着摇晃的框架，再加固。奇怪的是，当框架慢慢成型，那种压迫感反而减轻了。它不再是一个抽象的、吓人的“大”东西，而是由我一块块木板、一颗颗螺丝连接起来的、有骨架的家伙。我和它之间，好像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。我知道哪颗螺丝拧得特别紧，知道哪块板子的木纹有个可爱的小结节。它的“大”，渐渐从一种视觉冲击，变成了我劳作成果的“体积感”。
当最后一个隔板卡进去，我退后几步。它稳稳地立在墙边，确实庞大，几乎占满了一面墙。但我看着它，心里冒出来的不再是惊叹或焦虑，而是一种很扎实的满足。我擦擦汗，把书一本本搬过来，分类，放上去。这个过程很慢，我摩挲着有些旧书的封面，回忆是什么时候读过它们。空荡荡的架子被书填满，有了颜色，有了温度。那个“大”家伙，终于被我的生活痕迹“驯服”了，成了我的一部分。
现在，我常常站在它面前。不是为了感叹“好大”，而是目光扫过一排排书脊，像检阅一支安静的军队。我会想起那个手忙脚乱的下午，想起胳膊的酸疼。这个书架的意义，好像不只是放书。它成了一个提醒，提醒我有些“大”，需要你亲手去构筑，去流汗，去经历那个从混乱到有序的过程。虚拟世界里的“大”，一划就过。而现实里的“大”，需要你的身体和时间参与其中，最后，它才会真正属于你。
阳光又一次照进来，落在书架和书脊上，拉出长长的、温暖的光影。我抽出一本旧书，坐在旁边翻了起来。那个曾经让我头皮发麻的“庞然大物”，现在只是我阅读时，身后一片沉默而友好的背景。嗯，这样，就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