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飞飞18岁
飞飞飞18岁
十八岁那年,我家的电脑第一次连上了那个神奇的东西——飞飞飞。没错,就是万维网。那时候的拨号音,“嘟——滋滋滋——哔——”像是一把钥匙,扭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。屏幕蓝光映在我脸上,我看着浏览器那个旋转的小地球,感觉自己的十八岁,忽然就和全世界的十八岁,连在了一起。
那种感觉,现在想起来还挺奇妙的。在这之前,我的世界就是学校、家、那条走了无数遍的街道。信息嘛,来自课本、报纸和晚上七点的新闻联播。可当网页一页页在面前展开,那种“推开窗”的感觉扑面而来。我第一次知道,原来大洋彼岸一个普通学生的个人主页,我能瞬间看到;原来有些问题的答案,不止教科书上那一种。这种信息的直接获取,毫无过渡,直接把我扔进了一片信息的海洋里,有点晕,但更多的是兴奋。
对了,那时候上网有个特别形象的词,叫“冲浪”。现在年轻人可能觉得老土,但当时觉得再贴切不过了。你根本不知道下一个链接会把你带向哪个“海岸”。可能从一首歌的歌词,点着点着,就跑到一个讲哲学的个人论坛里去了。没有算法拼命猜你喜欢什么,一切全凭你自己好奇心的指引。这种探索的随机性和笨拙感,现在好像少了点什么。那时候等待一张图片慢慢“刷”出来,从上到下,一行行显示,你心里那份小小的、屏息的期待,现在很难再有了。
当然,那时候的网络世界,也像个刚刚成年的年轻人,充满热情,也带着点杂乱和幼稚。聊天室的对话天真直白,个人主页的配色常常大胆得吓人,满是闪烁的字符和“欢迎光临”的动画。可那份粗粝的生猛劲儿,那种急于表达和连接的渴望,恰恰是它最迷人的地方。它不完美,但足够真实。我们在上面笨拙地学习“数字化生存”,学着用键盘和陌生人交谈,学着在论坛里为自己不成熟的观点辩护。这个过程,本身就是一种成长。
有时候我会想,我的十八岁,和现在年轻人的十八岁,体验的是完全不同的“网络成年礼”。他们生在移动互联网时代,数字世界像空气和水一样自然。他们的连接更紧密,工具更强大,获取信息的效率高到我们当年无法想象。但那种从无到有、从物理世界猛然跳进一个全新数字空间的震撼和悸动,那种亲手“拓荒”的参与感,或许是我们那一代人独特的记忆烙印。
如今,飞飞飞早已不再是需要特别提及的陌生词汇,它成了社会运转的基础设施。当年的新奇和悸动,沉淀成了日常。但每当看到年轻人用我们当年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,去创造、去表达、去连接世界时,我仿佛又看到了那种熟悉的光芒——那种因为连接而无限拓展可能性的光芒。技术的外壳在不断升级,变得越来越快,越来越智能,但内核里那份渴望探索、渴望被看见、渴望与世界对话的冲动,似乎从未改变。
我的十八岁,被那串“丑迟迟辫://”悄然改变。它不仅仅是一个技术的开端,更像是一份特殊的成人礼,告诉我世界远不止眼前所见。而每一代人的十八岁,或许都会遇到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“钥匙”,去打开一扇属于未来的门。门后的风景必然不同,但推门时那份混合着紧张与期待的心情,大概都一样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