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龙小巷子里150的爱情,窄巷情深150缘
夏日的雨刚停,和龙小巷子的青石板路泛着湿漉漉的光。我撑着伞往巷子深处走,心里琢磨着表姐非要我来看的这间老房子。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个人并肩,墙角的青苔绿得发亮,空气里飘着泥土和栀子花混在一块儿的味道。
就在拐角那棵老槐树下,我遇见了陈奶奶。她正踮着脚想摘高处的槐花,篮子里的花才铺了个底。“奶奶,我帮您吧。”我伸手够下那串最密的槐花,她笑起来的皱纹像揉皱的绸子。“这槐花啊,我家老头子最爱吃我烙的饼。”
一百五十步的巷子
陈奶奶邀我去她家坐坐。她边走边数着步子:“从槐树到我家门,正好一百五十步。”她说这话时眼睛亮了一下,“六十年前,他第一次送我回家,就在这儿说的,‘这巷子怎么才一百五十步’。”我后来才懂,那是嫌路太短,舍不得分开。
老房子保持着七八十年代的样子,五斗柜上摆着褪色的结婚照。照片里的新郎扶着自行车,新娘的辫子又粗又长。“那会儿结婚,他骑自行车来接我,后座绑着红绸子。”陈奶奶擦着相框,“这房子是我们攒了叁年钱买的,一千二百块,他白天在厂里上班,晚上去码头搬货。”
最让我惊讶的是桌上的记账本,纸页发黄却保存完好。“每月工资叁十六块五,交家里二十,存十块,剩下六块五——给她买雪花膏两块,看电影叁毛,冰糖葫芦一毛五...”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。陈奶奶翻到某一页:“你看这儿,他为给我买那条红围巾,悄悄吃了一个月窝头。”
窄巷里的晨昏
住在这条窄巷里,每家每户都紧挨着。清晨隔壁的收音机一响,陈爷爷就起床生炉子;黄昏时分,谁家炒辣椒,整条巷子都会打喷嚏。“最有意思的是下雨天,”陈奶奶指着窗外,“巷子窄,两边屋檐水刚好滴在青石板的凹槽里,他总说这是老天爷给咱们修的水渠。”
那些年物资紧张,但巷子里的温情却不少。谁家包了饺子,会给邻居端一碗;孩子发烧了,隔壁婶子整夜帮着照看。陈奶奶记得有个冬天特别冷,炉子灭了,陈爷爷把她的脚捂在怀里暖着。“穷是穷了点,可心里是暖的。”她说这话时,往窗外望了望,好像在看什么很远的东西。
厨房的窗台上晒着槐花,准备做槐花饼。陈奶奶说,最难的那几年,陈爷爷在厂里受伤丢了工作,她就每天清早去摘槐花,加上点面粉,能让一家人吃得饱些。“他啊,明明腿还疼着,非要帮我去摘,说他个子高,够得着顶上的花。”
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,在水泥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。陈奶奶突然不说话,只是轻轻摸着那个旧记账本。巷子里传来小贩的叫卖声,远远近近的,像从另一个时代飘来。
我该告辞了。陈奶奶执意送我到门口,又在那个老位置停下。“现在走这段路,觉得特别长。”她轻声说,“他走后,这一百五十步怎么就走不完似的。”我回头时,她还站在槐树下,风吹起她花白的头发。
巷子外面的世界车水马龙,高楼一栋栋拔地而起。听说这片老城区快要拆迁了,这些窄巷和老房子都将不复存在。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会留下来——比如那条用一生走完的一百五十步,比如窄巷里那些简单却绵长的深情。这些故事就像墙角的青苔,悄无声息,却绿了一季又一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