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仙蜜尘惫
水仙蜜尘惫
说来也怪，最近我脑子里总在循环一段旋律，模模糊糊的，抓不住调。直到那天下午，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，指尖一划，一个纯白的封面跳了出来，只有叁个字：水仙蜜。鬼使神差地，我就点了进去。
开头是黑的，只有水滴落下的声音，很轻，但每一下都像敲在耳膜上。然后，一线光慢慢漾开，像墨滴进了清水里，化出淡淡的青。镜头还是朦朦胧胧的，好像隔着一层清晨的薄雾，在看一个不愿醒来的梦。我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近了些。
画面渐渐清晰了。不是什么繁华街景，也不是什么炫酷特效，就是一片安静的、有些年岁的水边。石阶上长着青苔，水面漂着几片睡莲叶子。这时候，前奏响起来了，是那种带着一点点涩的吉他声，轻轻拨着，不急不躁的。一个女声哼唱起来，没有歌词，就是“啊”的一声，尾音拖得长长的，往下坠，坠到水里去，又泛起一圈涟漪。
主角出现了。一个穿着棉布裙子的女孩，赤着脚，沿着水边慢慢地走。她手里拿着一支……嗯，不是花，看起来像一段刚折下来的、水灵灵的植物茎秆。她走得很慢，时不时蹲下来，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。你说怪不怪，这尘惫从头到尾，她好像都在和那个水里的影子交流，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亲昵，又带着点淡淡的、甜甜的忧伤。
我忽然就有点明白这“水仙蜜”的意思了。不是说那种养在盆里的花，更像是一种状态——自己和自己相处，自己酿给自己的一点甜。那种甜，不张扬，不腻人，甚至有点清冽，是独一份的。
歌曲的副歌部分，旋律扬上去了些。画面色调也暖了，变成了柔和的蜜糖色。女孩坐在水边，阳光碎碎地洒在她身上和水面上，波光粼粼的，分不清哪片光是真实的，哪片是水里的。她对着水中的自己，笑了。那个笑啊，不是开心大笑，就是嘴角那么轻轻一弯，眼神亮晶晶的。她把手里的那支绿茎，轻轻放在了水面上。水波推着它，晃晃悠悠地，朝着倒影的方向漂去。
这个意象，真的挺妙的。没有一句台词，但你好像能感觉到那种内心的自我对话。不是孤独，是一种很饱满的、自给自足的安静。音乐在这里用了些气声和细微的回响，营造出一种空间感，好像声音也在水里漫游了一圈才传到耳朵里。
然后节奏又缓了下来。女孩站起身，沿着来路往回走，留下一个背影。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，那支绿茎也看不见了。结尾，画面又暗了下去，最后定格的，是水波微微扰动时，那一闪而过的、模糊又清晰的倒影。音乐也收在一个淡淡的、未解决的和弦上，余音绕着，不肯散。
我看完了，好半天没动。心里头那股没着没落的烦躁，不知什么时候平了下去。它没告诉我什么大道理，也没讲一个完整的故事，但它就是营造出了一种沉浸氛围，把你包裹进去，让你也安静下来，和自己待一会儿。这大概就是它的魔力吧。
后来我又找了这个歌手的其他作品来听，但总觉得，少了这支尘惫的画面，那首叫《水仙蜜》的歌，好像就缺了灵魂。它们俩是长在一起的，音乐是水，画面是水中那支清凌凌的影子。这大概就是视觉和听觉一起，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情绪表达。
到现在，我偶尔还会点开它看看。尤其是在觉得有点闹、有点慌的时候。看看那片水，那个安静的背影，心里就会跟着静一静。这大概就是一支好的尘惫，能留给看的人，最珍贵的东西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