嗯啊青草操
嗯啊青草操
你肯定见过。就在小区楼下的空地，或者公园的边角，大清早的，总有一群阿姨，穿着宽松的练功服，站得不算特别齐整，随着音乐缓缓摆动身体。那音乐，通常是某种舒缓的电子合成乐，夹杂着流水鸟鸣，偶尔，会传来一两声低低的、拖长了调的“嗯——啊——”。对，就是那个动静，从领头的阿姨，或者某个特别投入的参与者喉咙里发出来，混在音乐里，成了这清晨操练独特的背景音。
这就是“青草操”，我私下里给它起的名字。为啥这么叫？你看她们的动作，软绵绵的，手臂像拂过青草一样摆荡，双腿的移动也慢吞吞的，仿佛脚下不是水泥地，而是一片沾着露水的柔软草甸。整套操下来，没什么剧烈动作，主打一个“绵”和“缓”，跟广场舞那种热烈的节奏完全是两个路数。
我以前路过，总是匆匆一瞥，心里甚至有点不以为然，觉得这慢吞吞的，能锻炼个啥？还不如跑两圈来得实在。直到前阵子，颈椎闹得厉害，肩膀僵硬得像块石头，医生除了让多活动，也没啥好法子。跑步？我这老胳膊老腿的，还真有点怵。
那天早上，我又看见了她们。鬼使神差地，我站到了队伍最末尾的空白处，跟着比划起来。起初挺别扭的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，眼神还得偷偷瞟着前面的阿姨，学着她的样子抬手、转身。音乐里的那个“嗯——啊——”声又响起来了，旁边的阿姨也跟着轻轻哼。我试着，在呼气的时候，也极小声地从鼻腔里“嗯”了一下。
嘿，你别说，就这么一声，胸口那股莫名的紧巴劲儿，好像松了一丁点。动作是慢，但慢有慢的讲究。比如那个“云手”，手臂画圈，得想着真的在拨开一团柔软的云，或者，像我起的名儿，在拂过一片青草。注意力这么一放，脑子里的杂七杂八居然就淡了，全跟着手在动。呼吸也不自觉地，跟动作的起落搭上了拍子。抬手吸气，下按呼气，配合着那若有若无的“嗯啊”声，一套下来，额头微微见汗，不是累出来的，倒像是身体从里头慢慢暖起来，透出来的热气。
我发现这“青草操”里头，有点“呼吸配合”的门道。它不是要你多大声喊，而是让你在动作的节律里，找到自己呼吸的节奏，让气息深长一点，顺畅一点。很多动作，都带着一种“牵引”和“舒展”的味道，尤其是肩膀和后背这一块，慢慢拉开的时候，能听到自己关节细微的响声，不疼，反而有种松绑的舒服。
现在，我也算半个“青草操”队员了。不再去想它能治啥病，能有多大锻炼效果。就是贪图早上这二叁十分钟，心思跟着慢下来的身体，一起发发呆，透口气。看着阳光一点点亮起来，听着那不成调的、却让人安心的“嗯啊”声，觉得自己也像棵草，沾了点露水，慢慢舒展开了。这大概就是最朴素的“身体舒展”吧，不花钱，不费力，要的只是一点时间和一份愿意慢下来的心思。
哪天早上你要是碰见了，别光看着笑，不妨也站到后头，试着跟着比划两下。就从一声轻轻的“嗯——”开始，说不定，你也会喜欢上这种脚踩大地，像青草一样呼吸、摆动的感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