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色九九
色色九九
最近脑子里总转着“色色九九”这四个字。不是打错了，也不是什么网络新梗，就是突然觉得，这读音迭在一块儿，念着顺口，琢磨起来还挺有意思。
你说这“色”，往大了讲，是天地万物的颜色。春天嫩柳的鹅黄，夏天晚霞的酡红，秋日银杏的金灿，冬夜落雪的素白。我们眼睛能看见的，心里能感受到的，都裹着一层“色”。它不单是颜色，更像是一种气息，一种调子。走在老街，墙皮斑驳脱落，露出里头不同年代的灰砖和黄土，那种层层迭迭的旧色，就是时光本身。
那“九九”呢？中国人对“九”有情结。数到九，好像就到了一个顶点，一个轮回的尽头。九九重阳要登高，数九寒天盼春归。它有一种“满”与“待变”的意味在里面，像是酝酿着什么，积累着什么，就等着那一下突破。
把这俩词儿凑一块儿，“色色九九”。我瞎理解啊，是不是说，这世间的万千颜色、百般滋味，也得经历个“九九八十一难”似的沉淀与流转，才能显出它真正的底色和韵味来？就像酿酒，新酒总是烈而冲，非得在坛子里待够时日，经过默默无声的转化，才能变得醇厚绵长。颜色，或者说生活的况味，大概也遵循这个理儿。
你看那些老物件，爷爷的搪瓷缸，杯口磕掉了漆，露出黑色的铁胚，杯身上“劳动光荣”的红字也淡了。刚买来时，它是鲜亮的、崭新的，可那份“新”，总让人觉得隔着一层。如今它旧了，斑斑驳驳，这“色色”之中，却浸透了汗水、茶水、还有日复一日摩挲的痕迹。它的“色”，是用了“九九”之数的光阴，才“酿”成的。现在看着它，仿佛能听见车间里的机器轰鸣，能闻到旧日茶叶的涩香。这大概就是一种生活的“包浆”。
人也是这样。年轻时，喜欢色彩分明，爱憎强烈，追求的是那种高饱和度的、冲击力强的“色”。恨不得所有的情绪和经历，都像油画颜料一样，浓墨重彩地堆在画布上。这没什么不好，那是生命力的喷薄。
可日子过着过着，就像一幅画被挂在了时光的走廊里，经历着看不见的风吹日晒。当初那些扎眼的亮色、沉郁的暗色，会慢慢交融、渗透、沉淀。尖锐的边界模糊了，突兀的对比柔和了。愤怒的赤红，可能沉淀为理解后的绛紫；伤心的靛蓝，也许晕染成释然的淡青。这个过程，急不得，快不来，非得自己一整天、一个月、一年地，像老牛反刍般去经历、去琢磨、去消化。这不就是个人的“九九”之途吗？
所以说，“色色九九”像是个无声的法则。它告诉我们，眼下觉得过不去的坎儿，忍不了的痛，看不惯的人，或许都需要交给这个“九九”去处理。时间这位沉默的匠人，会用它的方式，去调和我们的生活色彩。我们当下能做的，可能就是认真地去“着色”，去经历，然后，给“时间”这位老朋友，留出足够施展的余地。
想到这里，再咂摸“色色九九”这四个字，就觉得它不是什么玄妙的道理，倒像一句家常的提醒。提醒我们欣赏那经过岁月打磨的、温润的光泽，也提醒我们，对自己、对他人，多一份“待其九九”的耐心。毕竟，最好的颜色，最美的韵味，往往不在开头那笔最鲜亮的涂抹，而在全部完成后，那层笼罩一切的、和谐而深厚的光晕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