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~你迟尘怎么这么大
啊~你迟尘怎么这么大
这话可不是我说的,是隔壁工位老王,盯着他新到的电脑显示屏,憋了半天冒出来的一句。我们几个围过去一看,嚯,真是够大的。32寸的曲面屏,往那一摆,老王那张堆满文件资料的桌子,顿时显得有点局促,甚至寒酸。
老王有点不好意思,挠挠头说,这不是想搞个“生产力工具”嘛,看代码、画图纸能舒服点。他一边说,一边手忙脚乱地插上线。屏幕亮起来的那一刻,他整个人往后仰了仰,嘴里又无意识地“嚯”了一声。那感觉我懂,就像你一直透过小窗户看风景,突然有人把整面墙给拆了,外面的世界哗啦一下全扑到你眼前,有点震撼,甚至有点……压迫感。
我们总在追求“大”。手机屏幕要大,电视要大,房子的面积更是要铆足了劲儿往上够。仿佛“大”就等同于“好”,等同于“厉害”,等同于某种不言自明的满足感。老王的这个新屏幕,就是个挺有意思的缩影。它带来的第一反应是惊叹,是视觉上的冲击力,是一种占有庞大物件的、近乎本能的快感。
可新鲜劲儿过去之后呢?我瞅着老王在那块巨大的屏幕上,依旧开着那四五个小小的窗口,零零散散地摆着,周围是大片沉默的、黑暗的桌面背景。他时不时得扭动脖子,才能看清边角上的聊天框。这画面让我想起一些人,住进了大房子,最常待的却还是沙发到电视那几步路,其他的房间空荡荡,夜里走过甚至觉得有点冷清。
你看,这就是“大”带来的另一种东西。它需要匹配的内容去填充,需要相应的驾驭能力,不然,那份空旷感反而会把人吞没。就像你得到一片辽阔的草原,心旷神怡之后,紧接着可能要面对的是:我该往哪儿走?我的马在哪儿?这风吹得我有点头疼。
老王折腾了半天,终于把常用的软件窗口调成了他习惯的排列方式。他叹了口气,说,看来还得适应一阵子,脖子有点累。但他说这话的时候,眼睛是亮的。因为他知道,等他把那些复杂的图纸铺开,等那长长的代码行不用再来回滚动,这块屏幕的“大”,才会真正转化成他想要的效率。这时候的“大”,才有了落地的意义,它不是摆设,而是真的在拓展他工作的边界。
所以你看,“大”本身可能是个中性词。它像个空盒子,具体是惊喜还是负担,全看你往里面装什么。我们追求尺寸上的突破,追求规格上的攀升,这动力本身没毛病。但或许,比“得到”更早一步该思考的,是我们是否准备好了与之相配的“内容”,和那份能掌控它的“从容”。不然,那份庞大的存在,可能只会反衬出我们自身的某种单薄。
下班的时候,老王还在认真调整他的座椅高低和屏幕角度,嘴里嘀咕着“得让颈椎舒服点”。我看着他和大屏幕“搏斗”又“磨合”的背影,忽然觉得,人和物的关系,有时候也挺像那么回事。一开始总是被外在的、醒目的特质吸引,比如尺寸,比如参数。但真正要相处得舒服,走得长远,还得落到那些细微的、贴合的、甚至有点麻烦的调整上来。
窗外城市的灯火也一片一片地亮起来,那些楼宇的轮廓,在渐暗的天色里显得格外庞大。它们里面,此刻正装着无数个像老王一样的人,和无数个或大或小的愿望,或充实或稍显空旷的生活。想到这里,我收拾东西的手顿了顿。嗯,明天,我也得好好规划一下我那有点乱的桌面了,从眼前这一亩叁分地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