遂宁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邻近的火车站旁小胡同
那条熟悉的小巷
遂宁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总让我想起老家县城南门的旧街。每次出站绕过广场,都能看见那个不起眼的入口——两栋旧楼中间夹着条叁四米宽的通道,晾衣绳横七竖八地挂着衬衫裤子,像某种独特的迎宾彩旗。
巷口修自行车的大爷认得我了。上个月轮毂磕坏了,他边补胎边用遂宁话说:“这条巷子啊,比火车站年纪还大。”确实,新候车厅的玻璃幕墙亮得晃眼,而巷子里的水泥地早已裂出深褐色纹路,墙根青苔带着雨后的湿润气息。
再往里走格局就乱了。五金店和早餐铺紧挨着,炸油条的香味混着螺丝的机油味。最绝的是那家开了二十年的理发店,红色转灯褪成粉白色,老板娘会给等车的客人加快速度,推子嗡嗡响着,碎头发落满围布。她总说:“隔壁面馆的臊子面,比候车室餐厅的地道。”
巷子中段有棵黄桷树,树荫能罩住整个小卖部门口。冬天这里飘着烤红薯的甜香,夏天则摆出绿色冰柜,玻璃上凝着水珠。老板会给等长途车的乘客搬塑料凳,手机没电了还能借充电宝。有次遇见带孩子的母亲,小姑娘踮脚指着冰棍说:“妈妈,我们回来时还能买吗?”
这些邻近的火车站旁小胡同,其实藏着城市的另一张面孔。车站大厅里人人行色匆匆,广播声催促着行程;而一墙之隔的巷子里,补鞋匠慢悠悠敲着鞋钉,菜贩子把莴笋摆成整齐的队列。两种节奏在此处奇妙共存,像老式钟表的滴答声,急缓交替。
黄昏时分最是鲜活。下班的人拎着熟菜穿行,租住在巷尾的年轻人在阳台收衣服。二楼窗户飘出炝锅的香气,与火车站飘来的泡面味截然不同。外卖电瓶车响着喇叭在人群里钻缝,车尾箱贴着反光条,在暮色里划出流动的光带。
去年冬天车站扩建招标,听说要拆掉北侧部分老房子。修自行车的大爷把工具柜擦得特别亮,他说儿子在城南开了修车行,可就是舍不得这棵黄桷树下的位置。理发店老板娘倒是乐观:“真拆迁了就退休,去青岛看女儿。”她墙上有张泛黄的照片,还是绿皮火车时代的站前广场。
如今我依然常走这条巷子。有时特意早到半小时,就为在树荫下站会儿。看着动车组从高架桥上驶过,车窗连成银白色光带,而巷子里的猫还在墙头打盹。这种新与旧的交织,或许正是每个交通枢纽必经的蜕变。只是不知道当新站台全部启用时,能否保留这份藏在城市褶皱里的烟火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