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公么与媳妇9》
《公么与媳妇9》
村东头的陈老根，最近心里头跟揣了只兔子似的，七上八下。为啥？还不是因为他家那点事。儿子大柱常年在外头打工，家里头就剩下他和儿媳妇小翠，还有两个半大不小的孙子。这日子一天天过，邻里邻外的闲话，就像那灶台边的油烟，看着不明显，可日子久了，哪哪儿都沾着点腻味。
老根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，一辈子跟黄土打交道，话不多，心思重。他晓得，这“公么”和“媳妇”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，里头讲究多了去了。远不得，近不得，重不得，轻不得。就像手里捧着一碗刚出锅的热油，你得稳稳当当地端着，稍一哆嗦，就得烫着自己，还糟践了东西。
前阵子，小翠娘家妈病了，她得回去照应几天。老根一拍胸脯：“你去你的，家里有我呢！”可这话说出来容易，做起来难。俩孙子，一个要上学，一个还在蹒跚学步，光是早上那顿早饭，就把老根折腾得够呛。不是粥煮糊了，就是孙子嫌没味不肯吃。老根蹲在灶台边，看着那黑乎乎的锅底，心里头第一次觉得，这个家少了小翠，真就跟少了根顶梁柱似的，晃晃悠悠。
小翠回来的那天，老根特意去集上割了斤肉。饭桌上，他给孙子夹菜，眼神不经意瞟过小翠，看她脸上带着奔波后的疲惫，心里头那股说不清的滋味又翻腾起来。他想说句“辛苦”，话到嘴边，却变成了“多吃点，锅里还有”。这话干巴巴的，落在桌上，连个响儿都没有。他忽然觉得，这家庭关系里头，好多该流动的东西，好像都被什么堵住了。
堵住的是啥呢？老根夜里睡不着，琢磨着。是“规矩”？老一辈传下来的，公公得有公公的威严，媳妇得有媳妇的本分。可这威严和本分，到了具体日子里，就成了看不见的墙。墙这边，是他想搭把手又怕越了界的犹豫；墙那边，是小翠忙里忙外、有话也尽量不麻烦他的懂事。这墙垒着，家里是安静了，可也冷清了。
转机来得有点意外。那天下午，老根在院子里修农具，小翠在井边洗一大盆衣服。小孙子跑闹，一脚踩进泥水坑，哇哇大哭。老根赶紧放下工具去抱，手忙脚乱。小翠也擦了手跑过来。俩人手同时碰到孩子，又同时缩了一下。老根看见小翠手上的冻疮，红红肿肿的。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候，孩子他妈的手，冬天也是这样。
“那个……”老根清了清嗓子，声音有点哑，“后头杂屋里有罐冻疮膏，去年没用完的，你拿去抹抹。”小翠愣了一下，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那天傍晚，老根没再回屋等着吃饭，而是破天荒地蹲在灶台下，帮着添了几把柴火。火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，也映着小翠有些讶异却松快了些的神情。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响，那堵看不见的墙，好像也被这热气熏开了一道缝。
打那以后，家里的气氛有了些说不出的变化。老根会在小翠赶集回来时，闷声不响地把重物接过去；小翠也会在天气转凉时，把老根那床薄被提前拿出来晒好。话还是不多，但有些东西，好像不需要那么多言语了。他们都在学着，在这微妙的亲情平衡里，找到各自最舒服、也让对方舒服的位置。这位置不近不远，恰恰是能够彼此看见、彼此体谅的距离。
村里偶尔还有闲言碎语飘过来，但老根现在听着，心里头稳当多了。他明白了，别人嘴里的是非，那是别人的日子。自己家的日子，是锅里米的软硬，是孩子身上的衣裳，是雨天一起收进屋的粮食。这些琐碎里头透出的生活温度，才是真真切切的。至于那本不存在的“《公么与媳妇9》”，不过是外人编排的戏码。真正的生活剧本，没有固定的第九集，它是一集一集往下演，靠里面的人，一点一点，用心去铺陈。
老根扛着锄头往田里走，日头刚刚升起。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升起炊烟的屋顶，心里头那片地，好像也照进了阳光，亮堂了起来。这日子，还得这么过下去，在分寸里找温暖，在沉默中见真情。路还长着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