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拍撸拍96页
自拍撸拍96页
那天收拾旧物，从书柜最底层抽出一个硬壳笔记本。黑色封皮，边角已经磨损得泛白。我随手翻开，里面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，旁边还歪歪扭扭写着些字。数了数，整整九十六页。我愣在原地，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来——这是我十六岁那年的“自拍日记”。
说是自拍，可跟现在手机里那些美颜滤镜加持的完全不是一回事。那时候，家里只有一台笨重的数码相机，像素不高，屏幕小小的。我的“自拍”，大多是对着家里那面斑驳的穿衣镜，或者干脆把相机摆在书桌上，设定个延时，然后慌慌张张跑回镜头前，摆出一个自己觉得挺酷的表情。很多照片甚至都是模糊的。
这九十六页，记录的东西可太杂了。第一页，是刚剪短头发后龇牙咧嘴的样子，旁边写着：“像个小男生，后悔！”翻几页，是月考失利后拍的一张哭丧脸，窗外的天阴阴的。再往后，有吃到冰淇淋的满足笑脸，有买到新书时的炫耀，还有暗恋那个篮球少年时，对着镜头写下的他名字的拼音缩写。现在看，真是傻气得可爱。
那时候拍照，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目的。不是为了发朋友圈等点赞，也不是为了塑造某个完美人设。就是一种很原始、很私密的冲动：觉得这个瞬间，当下的这个我，值得被留下来。拍得好不好看，根本不重要。重要的是，那个情绪，那个状态，被定格了。这大概就是“自我记录”最本真的样子吧，不是为了给谁看，而是为了“看见”自己。
我慢慢翻着。有一页，贴的是我在台灯下写作业的背影，影子拉得老长。旁边有一行小字：“今天学得好累，但解出一道难题，开心。”还有一页，是拍下了窗台上死掉的多肉植物，配文有点忧伤：“连你也离开我了。”这些琐碎的、上不了台面的瞬间，组成了我那一整年的呼吸和心跳。
翻到大概七十多页，我发现了一个规律。越往后，照片里我的眼神好像越不一样了。一开始多是搞怪、迷茫，后来渐渐多了些沉静和思考。有一张是对着雨后窗户上的水珠拍的，我的脸映在玻璃上，有些模糊，眼神却望着很远的地方。我没写任何字。那种无声的凝视，现在都能感受到当时心里那份沉甸甸的、对于未来的懵懂憧憬。
九十六页翻完，最后一页是空白的。我忽然明白了当年那个自己的用意——故事还没完呢。这个本子，就像是一个少年的心灵地图，每一张模糊或清晰的自拍，都是一个坐标，标记着成长路上的一次雀跃、一次跌倒、一次无声的呐喊。这种“自我对话”的过程，远比拍出一张“美照”重要得多。
我把笔记本轻轻合上，放回了原处。现在的我们，每天能产出无数张更精美、更动人的自拍，手指一划就能删掉不满意的过去。可我们还会花九十六页的篇幅，去诚实地、笨拙地，面对那个不完美的自己吗？那个黑皮本子静静地躺在那里，它似乎在说：有些记录，不是为了展示，而是为了记得。记得你如何一步步，走到了今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