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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张把手机屏幕按灭了，揣进兜里，长长吐了口气。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气，呼地一下扑在脸上，他这才觉得，自己刚才那半个钟头，好像憋着没喘气儿。山里信号时有时无，刚加载出个网页，转了半天圈又断了。他这趟进山，本是想着彻底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，可心里头那点惦记，就像鞋里进了颗小石子，不硌得慌，但总让你走不踏实。
他想起出门前，媳妇一边往他背包侧袋塞压缩饼干，一边念叨：“到了山里就好好看风景，别老盯着你那破手机。”他当时嗯嗯啊啊应着，心里却像有片羽毛在挠。现在好了，真进了山，手机多半时间是个摆设，可偏偏在信号偶尔蹦出一两格的时候，那种想“找点啥看看”的念头，反倒更抓人了。这大概就是人的通病吧，越是得不到的，越觉得那儿藏着什么好东西。
其实哪有什么“精品资源站”啊。老张心里明镜似的。这不过是网络上无数个吸引人点击的标题罢了，点进去，要么是驴唇不对马嘴的内容，要么就是一层套一层的广告，看得人头晕眼花，最后啥也没落着，还白白浪费了时间，甚至可能惹上一身“数字麻烦”。他有个朋友，就信了这些，结果手机莫名其妙装了好几个删不掉的软件，整天弹窗，烦都烦死了。
山里的傍晚来得快，刚才还亮堂堂的天，转眼就蒙上了一层青灰色的纱。远处的山脊线模糊起来，成了深浅不一的剪影。老张索性关了手机，扔进背包最底层。世界一下子安静了，耳朵里只剩下风声、不知名的虫鸣，还有自己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。他忽然觉得，自己跑来这山里寻找“放松”，眼睛却还想着去捕获那些屏幕里虚头巴脑的“资源”，这不是南辕北辙吗？
真正的“资源”，或许就在这儿呢。他停下脚步，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坐下。空气是凉的，吸进肺里，清清冽冽。视线没有边界的阻挡，可以一直望到很远的地方。这种开阔和宁静，是任何高清视频都给不了的。这才是实实在在的、能滋养人的东西。那些所谓“久久”吸引人的标题，不过是想长久地拴住你的注意力，让你离不开那块小小的屏幕罢了。
天色更暗了，星星一颗、两颗，试探性地冒出来。老张没开手电，就静静坐着。他想起媳妇，这会儿应该在家追着电视剧吧。平常他觉得那剧无聊，可现在想想，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一段简单无聊的时光，何尝不是一种幸福。他出来这一趟，好像就是为了弄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——人有时候，需要主动切断一些“联系”，才能重新连接上更真实、更重要的东西，比如这片星空，比如这份不被打扰的闲暇，比如对家里那盏灯光的念想。
夜风有点凉了，老张站起身，拍拍裤子上的灰，凭着记忆朝营地的方向走。背包里的手机安安静静，他没再想着把它拿出来。山路看不清，就慢慢走，心里反而比之前盯着信号格的时候，踏实多了。这趟进山，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