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身偿债白雪聂臻辫辞
以身偿债
北风卷着碎雪，打在老旧玻璃窗上，沙沙作响。聂臻缩在褪了色的沙发里，手指冰凉，那份薄薄的、却重如千斤的债务文件就摊在眼前。数字后面跟着的零，像一张张嘲弄的嘴。父亲病逝留下的窟窿，母亲憔悴的脸，还有追债人毫不客气的敲门声，把这个才二十四岁的年轻人逼到了墙角。
“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自语，屋里暖气不足，呵出的气凝成一小团白雾。卖房子？早就抵押出去了。拼命工作？那点薪水，连利息都覆盖不上。朋友？这种时候，能借的早就借遍了。夜色渐浓，绝望像窗外的雪，一层层覆盖下来，冰冷而安静。
门铃响了，不是粗暴的捶打，而是清脆的“叮咚”一声。聂臻一个激灵，这个时候，会有谁来？他透过猫眼看去，门外站着一个女人，裹着昂贵的白色羊绒大衣，围巾遮住了半张脸，露出的眉眼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，显得格外清冷。是白雪。他父亲生前生意伙伴的女儿，一个几乎活在传闻里、家境优渥却很少露面的女人。
聂臻迟疑着开了门。寒气随着她涌进来，却带着一丝淡雅的香水味。“聂臻，”她的声音很平静，听不出情绪，“你父亲的事，我听说了。”她走进来，目光掠过这间狭小寒酸的客厅，没有嫌弃，却有一种打量物品般的审视。
“白小姐……”聂臻有些无措。
“直说吧，”白雪脱下大衣，里面是一身剪裁得体的套装，她坐在那张旧沙发唯一完好的角落，与周遭格格不入，“你欠的债，我可以一次性解决。”
聂臻的心脏猛地一跳，随即又沉下去。天上不会掉馅饼，这个道理他懂。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：“条件是什么？”
白雪看着他，那目光像手术刀，冷静地剖析着他的窘迫、他的年轻、他最后的自尊。“跟我结婚。”她说。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。
“什么？”聂臻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名义上的婚姻，叁年。”白雪交迭起双腿，细节处透着不容置疑，“我家需要一段‘稳定’的婚姻来应付一些局面，而你，需要钱。这很公平。叁年后，债务一笔勾销，我们再无瓜葛。你可以把它看作一份特殊的工作，薪酬就是你的自由。”
以身偿债。四个字像冰锥，扎进聂臻的脑子。不是卖苦力，是卖断自己未来叁年的身份和自由。尊严在生存面前，开始摇摇欲坠。他想起母亲偷偷抹泪的样子，想起催债电话里不堪入耳的威胁。他还有选择吗？
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。沉默在屋里蔓延，只有旧钟滴答作响。白雪并不催促，只是安静地等着，仿佛笃定他会跳进这个量身打造的“救生圈”。
“我需要做什么？”聂臻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响起。
“出席必要的场合，扮演好你的角色。其他的，你不需要知道，也不要多问。”白雪站起身，重新披上那件雪白的大衣，“给你一晚考虑。明天这个时候，我来听答案。答应，支票和协议会一起给你。不答应……”她顿了顿，没说完，但意思很清楚。
门开了又关，那缕冷香和寒气一同消散。聂臻跌坐回沙发，看着那份债务文件，又看看窗外混沌的夜空。一条是看不见底的荆棘路，另一条是看似洁白实则未知的雪径。以身偿债，偿的仅仅是债吗？未来叁年，他将走进一个怎样的世界？这场冰冷的交易里，他押上的，究竟只是时间，还是别的什么更重要的东西？
雪光映着他苍白的脸，答案，似乎早已被这漫天的风雪注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