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部钰慧和店长第二次
第二部钰慧和店长第二次
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店里，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。钰慧推开玻璃门时，门上的风铃“叮铃”一声，清脆得让她心跳都漏了半拍。店长老陈正背对着门口整理货架，闻声回过头，脸上先是职业性的微笑，待看清是她，那笑容里便掺进了一点别的东西，像是意外，又像是某种“你终于来了”的确认。
“来了？”老陈的语气很平常，仿佛她只是昨天刚来过。可钰慧知道，距离他们第一次真正说上话——不是顾客与店长那种机械的“需要什么”和“谢谢”，而是像两个认识了很久的人那样聊起天——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。这一个月里，她来过店里叁次，每次都只是匆匆买点东西，他也只是点头示意。那种默契的“暂停”，反而让这次再见，空气里都飘着些微妙的颗粒。
“嗯，路过，看看有没有新到的豆子。”钰慧走到咖啡豆的陈列架前，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包装袋。她的目光在标签上游移，心思却完全不在咖啡的产地和风味描述上。她想起上次，也是在这个架子前，老陈随口说起他去年去云南寻豆子的经历，山路的颠簸，咖农的手艺，眼睛里有光。就是那股子对专业的认真劲儿，让她觉得这个人……挺有意思。
“这批耶加雪菲不错，水洗处理，酸度明亮，有你上次提过喜欢的柑橘调。”老陈的声音在身旁响起，不近不远，刚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、和咖啡香混在一起的皂角气味。他没有靠得太近，保持着让人舒适的距离，但话里的细节却让钰慧一怔——他竟然记得她随口提过的口味偏好。
这算是一种细腻的关切吗？钰慧心里琢磨着，嘴上只轻轻“哦”了一声。她拿起那包豆子，转头看他：“你推荐的，肯定错不了。”这话说出口，竟有点不像单纯的客套。信任的建立，有时候就是从这些微小的、被记住的喜好开始的。老陈笑了笑，没多话，转身走向柜台后面：“我给你磨一点，你先闻闻看。”
研磨机嗡嗡响起，浓郁的香气瞬间迸发出来，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空气里。这气味像一道无形的帘幕，隔开了店外车马喧嚣的世界。钰慧靠在柜台边，看着老陈专注地操作，他的动作熟练而稳定，带着一种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扎实功底。她忽然发现，他鬓角有几根白发，在光线下挺显眼。
“试试？”一小碟磨好的咖啡粉递到她面前。钰慧凑近，深深吸了一口气，那股清新的果酸和花香直冲鼻腔，确实是她喜欢的类型。她点点头，刚想说“就这个吧”，老陈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，接着说起这批豆子运输中的小插曲，货船延迟，他们如何调整烘焙曲线来保住风味。他的讲述平实，没有炫耀，只是在陈述事实，可钰慧听得入神。她感受到的，是一种对生活与工作全情投入的扎实功底，不浮不躁，稳稳地扎在泥土里。
后来，钰慧顺理成章地买下了豆子。老陈细心地将豆子封装好，又拿了一张手写的小卡片，上面是建议的冲煮参数和水温。“按这个试试，味道应该更均衡。”他的指尖在数字上轻轻点了点。接过袋子的那一刻，钰慧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，很短的一瞬，两人都顿了一下，随即自然分开。风铃又响了，有新的客人进来。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钰慧拎着袋子，朝门口走去。“好，慢走。”老陈回应着，已经开始招呼新客人。玻璃门在身后关上，钰慧走在街上，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。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袋子，又想起那张手写卡片上工整的字迹，还有他讲述时眼里的光。这第二次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，又好像有些东西，和那包咖啡豆一起，被妥帖地封装起来，带出了店门。她知道，自己大概很快又会“路过”了。有些故事，不需要急吼吼地翻开下一页，慢慢沉淀的香气，才更值得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