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和妈一块练瑜伽
儿子和妈一块练瑜伽
这事儿说起来，还是我妈先起的头。那天她一边揉着肩膀，一边跟我念叨：“哎，这人老了，胳膊腿儿就跟生锈了似的。”我正刷着手机，随口接了一句：“那您去跳跳广场舞呗。”她白我一眼：“吵得慌，我听说练瑜伽挺静心，还能舒筋活骨。”话赶话的，不知怎么就变成了：“要不…我陪您去试试？”
去瑜伽馆的头一回，那场面可真有点意思。一屋子基本都是阿姨姐姐，就我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杵在那儿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。我妈倒是自在，熟门熟路地铺开垫子，还跟旁边的阿姨介绍：“这是我儿子，非要跟我一起来。”我脸上笑着，心里直嘀咕，到底是谁“非要”来啊。
老师的声音柔柔的，带着一种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。她让我们闭上眼睛，感受呼吸。我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妈妈，她闭着眼，眉头微微皱着，很努力在跟动作的样子。那一刻我忽然发现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近地、安静地看看她了。她的白发藏在黑发里，没那么显眼，但仔细看，却也不少。
开始的几个拉伸动作，我就有点吃不消。腿后侧的筋绷得紧紧的，弯不下去。再看我妈，她倒是稳当，虽然幅度不大，但做得很认真。老师走过来说：“刚开始都这样，别勉强，做到自己的极限就好。瑜伽讲究的是身心结合，感受过程比做到完美更重要。”这话让我松了口气。我妈在旁边小声说：“慢点来，我刚开始也这样。”
慢慢地，我好像摸到了一点门道。不是去跟别人比谁弯得低，而是真的去感受身体的反馈。吸气，伸展；呼气，放松。当我把注意力从手机、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收回来，全放在一呼一吸和身体的细微感觉上时，一种久违的平静感竟然浮了上来。这种专注当下的体验，大概就是老师说的“身心结合”吧。
最有意思的是做双人辅助动作的时候。有个简单的背部伸展，需要两个人背靠背坐着，互相支撑着往后仰。我和妈背靠着背，我能感觉到她有些僵硬。“妈，您放松，往后靠，我撑着呢。”我这么说的时候，心里升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。小时候，她是我的依靠；现在，轮到我给她一点支撑了。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瑜伽动作，但这种角色的互换，无声无息，却实实在在。
练完走出瑜伽馆，天色已近黄昏。我妈活动着胳膊，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润：“哎，是舒服多了，感觉肩膀都打开了。”我点点头，身上是有点酸，但那种通透的轻松感更明显。我俩沿着路边慢慢走，话不多，但气氛很松弛。她偶尔指指路边新开的花，我应和着。这种宁静的陪伴，比起在饭桌上各自刷手机，好像要珍贵得多。
打那以后，每周陪妈妈练瑜伽，成了我们之间一个不成文的约定。它不再是最初那个为了“陪陪她”而完成的任务，倒变成了我自己也期待的一小段时光。在那个空间里，没有唠叨，没有催婚，没有工作压力，只有均匀的呼吸和共同完成一个姿势时的默契。这种相互陪伴的质量，在忙碌的生活里，显得格外踏实。
昨天做一个平衡体式，我晃来晃去站不稳，我妈在一边稳稳地保持着，居然还有余力冲我笑了笑。那一刻我突然觉得，瑜伽垫方寸之间，我们都在寻找自己的平衡。她在适应年龄带来的变化，我在应对成长中的纷扰。而一块儿练习，仿佛成了我们彼此扶一把的那点儿力量。这大概就是亲情最朴素的样子吧，不一定非要说什么，在一起做点儿什么，感受同一个节奏的呼吸，就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