驻马店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车站后街的小胡同
巷口那盏昏黄的灯
每次路过驻马店火车站，我总会不自觉地朝那条小巷子望上几眼。说起来，这条巷子就在出站口往右拐，夹在两排老居民楼中间，窄得连叁轮车进去都得小心地扭着身子。白天还不觉得，一到傍晚，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亮起来，把凹凸不平的水泥地照得斑斑驳驳，倒像是给这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巷子镀了层旧时光。
巷子两边是些有些年头的店铺，卖什么的都有。靠巷口那家修鞋的老孙，我认识他快十年了。他那小铺子也就五六平米，墙上挂满了各种鞋跟、鞋底，空气里总飘着一股皮料和胶水的味道。老孙常说："你别看我这地方小，整个车站后街的小胡同里，就数我这儿的生意最经得起念叨。"他修鞋时总爱和客人聊天，从家长里短到国家大事，手里的锤子敲敲打打，话也断断续续的。有次我问他为啥不搬到大街上，他笑着指指巷子深处："这儿清静，还能看见来来往往的人，多好。"
往深处走，能闻到王阿姨家麻辣烫的香味。她那口大锅从早炖到晚，汤汁咕嘟咕嘟地冒着泡。王阿姨的摊子就摆在自家门口，叁四张小桌子，几条塑料凳。她说在这条小巷子里做了二十年生意，看着多少人从青丝到白头。"以前啊，还有挑担子卖豆腐脑的，推车子卖糖葫芦的，现在都不见了。"她边说边往锅里下豆皮，"就我这麻辣烫的味儿没变，老顾客都说，在驻马店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里，就属我这汤底最够劲。"
其实我最喜欢的是巷子里的早晨。天刚蒙蒙亮，送孩子上学的、赶早班的、买菜的，让这条小巷子一下子活泛起来。自行车铃铛叮铃铃地响，早点摊的蒸笼冒着白茫茫的热气，偶尔还能听见谁家窗户里飘出来的豫剧唱段。这时候的巷子最有意思——你能看见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一手提着公文包，一手抓着煎饼果子匆匆赶路；也能看见老街坊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口，慢悠悠地喝着小米粥。新鲜豆浆的香味混着隔夜的露水气，那种味道，是在大马路上永远闻不到的。
巷子尽头有棵老槐树，夏天的时候，树荫能遮住大半条巷子。树下总有几个老人在下棋，棋盘就摆在石墩上，他们能在那儿坐一下午。有回我听他们聊天，说这条车站后街的小胡同，五十年前还是条土路，下雨天都得踮着脚走。现在虽然铺了水泥，可那些老房子的砖缝里，还留着当年的泥土味。
前几天又经过那里，看见巷口的墙上终于贴了拆迁通知。老孙说可能明年这个时候，这条巷子就不在了。我站在巷口看了很久，那盏昏黄的路灯还亮着，把来来往往的人影拉得老长。我想，也许过不了多久，这些熟悉的景象都会变成记忆里的画面——修鞋铺的敲打声，麻辣烫的热气，老槐树下的棋局，都会跟着这条驻马店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一起，藏进这座城市的往事里。
夜色渐渐深了，巷子里的灯火次第亮起。那些灯光不算明亮，却温暖得很，像是老朋友们在互相打着招呼。我转身离开时，心里忽然有些怅然——这样的巷子，这样的日子，以后怕是难再遇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