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天透天天要
天天透天天要
老张最近有点不对劲。以前下班总爱在小区门口跟人下两盘棋，现在呢？手机揣兜里，隔叁差五掏出来划拉两下，眉头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。我碰见他，打趣道：“张哥，忙啥国家大事呢？”他抬头，眼神有点飘，嘿嘿一笑：“没啥，就看看新闻，刷刷视频。”
这“看看”“刷刷”，里头门道可深了。咱们现在过日子，好像真离不开那块屏幕了。早上睁眼第一件事，摸手机；晚上闭眼前最后一件事，放手机。信息像水，不，像开了闸的洪水，哗啦啦地往你脑子里灌。今天这个热点，明天那个爆款，个个都扯着嗓子喊：“看我！看我！我这儿最要紧！”
你说，人怎么就那么“要”呢？要新鲜，要刺激，要第一时间知道所有事。隔壁小区水管爆了，你知道得比物业还快；千里之外明星离了婚，你能把来龙去脉讲得比本人还清楚。这感觉，就好像你手里攥着个万能遥控器，天下事尽在掌握。可有时候吧，盯着屏幕久了，心里反而空落落的。那些海量的、碎片化的东西，看是看了，过后就像沙子一样，抓不住，留不下。
这就说到“透”了。咱们现在追求“透”，恨不能把什么事都掰开了、揉碎了，看得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。一件简单的事，非得翻出十八层解读；一个普通的人，能被扒出八百年前的痕迹。这种“透”，让人上瘾，觉得安全，觉得有掌控感。可你想过没有，当你觉得把世界都看“透”了的时候，世界是不是也把你给看“透”了呢？那些算法，比你还懂你。你喜欢看什么，它就源源不断地喂给你什么，到最后，你被困在一个自己觉得很舒服、很“透彻”的信息茧房里，外面真正广阔的天空、多样的声音，反而听不见，也看不见了。
“天天透，天天要”，像个停不下来的循环。我们拼命地索取信息，追求那种“一切尽在掌握”的透彻感，生怕错过了什么就跟不上趟。可越是这样，心里那根弦绷得越紧，静下来和自己待一会儿的功夫，反而成了奢侈。有时候，信息不是太少，是太多了，多到淹没了真正重要的东西——比如楼下那棵树什么时候悄悄发了新芽，比如家人聊天时，你放下手机认真看着他们的眼神。
所以我在想，也许咱们得时不时给自己摁个暂停键。那屏幕里的世界再精彩，再“透彻”，终究是隔着一层玻璃。真实的温度，得用手去摸；生活的滋味，得用时间去品。信息嘛，够用就行，不必贪多求全。把眼睛从那方寸之地挪开一会儿，看看天，看看云，跟活生生的人说几句闲话。那种踏实和充盈，是再多的“刷”和“透”都给不了的。
老张后来有天下棋，破天荒没摸手机。我问他：“今天新闻刷完了？”他盯着棋盘，慢悠悠走了一步：“嗨，天天看那些，也没看出个花来。不如这棋局，走一步，想三步，实实在在。” 这话，有点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