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干人人色
人人干人人色
那天在街角等红灯，我盯着对面大楼花花绿绿的广告牌发呆。左边是化妆品，模特的脸白得像瓷器；右边是汽车，漆面亮得晃眼；中间是楼盘，效果图里的天空蓝得不真实。忽然脑子里就蹦出这么个词儿——人人干人人色。这词儿听着有点糙，可仔细咂摸，还真有点意思。
咱们先说说这个“干”字。现在谁不忙啊？大清早地铁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，人人都揣着个目标往前冲。有刚毕业的小年轻，熬夜改方案，想着怎么在笔笔罢里加点让人眼前一亮的颜色；有送外卖的大哥，手机屏幕划拉得飞快，抢单抢得手指头都发热；还有开小店的大姐，天天琢磨着怎么把橱窗布置得更扎眼，好让路过的人多看两眼。人人都在“干”，干得热火朝天，干得脚不沾地。可你问他们为啥这么干？十个有八个会说，为了活得有点儿“颜色”。
这“颜色”可就丰富了。它不是小时候蜡笔盒里那十二种基础色，是调色盘被打翻后混在一块儿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色调。有人觉得“颜色”是账户余额后头多几个零，有人觉得是朋友圈晒出的海岛日落滤镜，还有人觉得是孩子成绩单上那个鲜红的“优”。你看那直播间里，主播把腮红涂得一层又一层，背后背景板调了又调，不就是为了抓住你的眼球，让你觉得那产物带着某种诱人的“色”么？咱们自己呢，拍照不也得找角度、调亮度，非要把那碗普通面条拍出米其林的感觉才肯罢休。
可问题也出在这儿。人人都在追逐自己心里那点儿颜色，劲儿使大了，有时候就变了味儿。就像隔壁老王家那小子，为了买个限量版球鞋，颜色倒是够炫，连着吃了叁个月泡面，脸色都跟鞋盒子一个色儿了。还有那些网红打卡点，照片里看着五彩斑斓，实地一去，不过是堵刷了彩漆的墙，墙根底下还堆着垃圾。这算不算为了追求“色”，把“干”的本意给弄拧巴了？
我倒是想起我姥爷那辈人。他种了一辈子地，手上老茧厚得跟树皮似的。他眼里的“颜色”特别实在——麦子黄了，就是好颜色；辣椒红了，就是好颜色。他天天在地里“干”，流的汗是咸的，沾的土是褐的，可秋收时望着那片金灿灿，脸上的笑是透亮的。他那“干”和“色”之间，好像没隔着那么多层滤镜。
现在不一样了。信息像洪水，各种各样的“标准色”扑面而来。告诉你成功是该镀什么金，幸福是该披什么彩。弄得人心里慌，生怕自己活得太“素”，跟不上趟。于是更拼命地“干”，去够那些被定义好的“色”。这劲头值得佩服，可偶尔也得停下来想想：我这么干，追的到底是谁调出来的颜色？
其实吧，生活这台戏，主角就咱们自己。舞台灯光太炫，容易眼花；底色太杂乱，容易心慌。真正的“人人色”，或许不该是漂在表面的油彩，而是从自己日子里慢慢熬出来的、独一份的底色。可能是深夜加班后一碗热汤的暖色，可能是老友重逢时笑声的亮色，也可能是默默坚持一件事，心里头那份踏实的纯色。
红灯变绿了，人群又开始流动。我随着人潮走过马路，心里那点胡思乱想还没散。人人都在干，人人都在追寻自己的颜色。这事儿本身没毛病，热闹，有生气。只是或许，在低头赶路、抬头看广告牌的间隙，咱们也能偶尔瞧瞧自己手心，看看那里面，是不是已经握着些被忽略的、实实在在的光泽了。那颜色可能不扎眼，但肯定，最衬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