测诲美少年蝉货挨肠记
测诲美少年蝉货挨肠记
那会儿刚入秋，巷子口那棵老槐树的叶子还没怎么黄。我们这片儿，谁不知道阿俊啊？一米八的个子，皮肤白得跟瓷似的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，看人的时候带着点儿笑，真担得起“美少年”仨字。他是我们这儿最潮的，身上穿的，脚上蹬的，总比旁人快一个季节。可大家心里也犯嘀咕，他家条件也就普通，哪来那么多钱折腾这些行头？
后来秘密慢慢就捂不住了。有天晚上，我去网吧找他，瞥见他电脑屏幕上花花绿绿的界面，全是些潮鞋、限量罢恤的图。他叼着烟，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，正跟人讨价还价。见我凑近，他赶紧最小化窗口，讪讪地笑：“帮朋友看看。”我心里咯噔一下，隐约明白了。原来他那身光鲜，是靠倒腾那些来路有点“飘”的货撑起来的。用我们这边的黑话讲，就是做“蝉货”的“搬运工”。
这行当来钱是快，可脚下踩的不是实地，是薄冰。阿俊那阵子飘得很，说话口气都大了。我们都劝过他，说这玩意儿不稳当。他总摆摆手，说心里有数，就是赚点零花，等攒够了就收手。可这潭水，进去容易，想干干净净上来，难。
出事那天，一点预兆都没有。傍晚天色刚擦黑，我和阿俊在奶茶店门口扯闲篇。他手机突然震个不停，拿起来一看，脸色“唰”就白了。他盯着屏幕，嘴里含糊地念叨：“不对啊…说好只是问问的…”话音没落，街对面猛地刹住两辆不起眼的面包车，车门“哗啦”一开，下来几个人，径直就冲我们走了过来。那架势，一看就不是找茬聊天那么简单。
领头的那个亮了下证件，声音不高，但字字都砸在人心坎上：“李俊是吧？跟你一段时间了。你线上那些交易记录，物流信息，我们摸得门儿清。走吧，配合调查。”阿俊那张漂亮脸蛋，瞬间没了血色，嘴唇动了动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周围买奶茶的、路过的人都看了过来，那一道道目光，烧得他耳朵根通红。他低下头，被带上了车。整个过程快得很，就像一阵冷风刮过，巷子口就只剩我和那杯没喝完的奶茶。
后来我们才知道，他上游那个所谓的“靠谱渠道”早被盯上了，连带着下面一串小鱼小虾，被一锅端了个干净。阿俊在里面待了几天，他爸妈急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撮，到处求人，借钱，交了罚款，总算把人弄了出来。再见到他，是半个月后了。人瘦了一大圈，那股子精气神好像被抽走了，眼睛看着地面的时候多，看人的时候少了。问他里面啥样，他摇摇头，半天才憋出一句：“别提了。水泥地真凉，睡不着的时候，就盯着天花板数缝儿。悔得肠子都青了。”
这事儿过后，阿俊像变了个人。那些潮牌衣服收进了箱底，换上了最普通的衬衫牛仔裤。他找了家修车行当学徒，从头学起，手上很快沾上了洗不掉的黑色油污。有次我去车行看他，他正钻在车底下，满头汗地拧一颗螺丝。休息时，他坐在地上，接过我递的水，忽然没头没尾地说：“以前觉得，穿得光鲜，别人高看一眼，那叫面子。现在觉得，手心朝上，自己挣来的踏实，才是真正的里子。”阳光从车间窗户斜照进来，照在他沾着油污却平静的脸上。那股曾经让他飘起来的虚火，算是彻底被那次狠狠的“挨肠”给浇灭了。巷子口的老槐树叶子快掉光了，冬天要来了，但有些根，好像反而扎得更深了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