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城啊～你迟尘别了
花城啊～你迟尘别?了
这标题看着有点儿糙，是不是？但你要是住在这座城里，可能真会忍不住蹦出这么一句。我说的“花城”，不是地图上那个光鲜亮丽的名字，是咱老百姓嘴里念叨的，那个被花海淹了、被花香腌入味儿的活生生的地方。
先说这花儿。春天一来，好家伙，那阵仗！马路边的绿化带，公园的犄角旮旯，小区楼下的巴掌大空地，全是花。粉的像霞，红的像火，紫的像梦，挤挤挨挨，热热闹闹。头两天看，心旷神怡，忍不住拍照发个朋友圈，配上文绉绉的句子。可这花儿它不停啊，一茬接一茬地开，没完没了。上班路上是它，下班路上还是它，开得那叫一个“嚣张”，开得那叫一个“不管不顾”。
有时候我就愣神，站在天桥上往下看。整座城市像打翻了调色盘，色彩浓烈得有点不真实。美吗？真美。可看久了，心里头莫名有点儿空，有点儿慌。就像天天给你吃最甜的糖，起初是幸福，后来是腻味，再后来，连舌头都麻了，尝不出别的滋味了。这满城的花，好像把其他季节、其他颜色、其他可能性，都给霸道地挤走了。
这还不是最要命的。关键是那股子过度包装的劲儿。咱这花城的名声在外，为了撑住这“人设”，那是真下功夫。哪儿秃了补哪儿，哪儿旧了刷哪儿，全拿花来遮。老街巷的墙皮有点剥落？种上一排爬藤蔷薇。老厂房看着有点冷清？改造成“工业风花艺街区”。连路边的垃圾桶，都恨不得给绕上两圈装饰性的假花。一切都被精心设计成“景观”，好看是好看，可总觉得少了点儿喘气的缝儿，少了点儿烟火气的“毛边儿”。
我有时候就想，咱老百姓过日子，图个啥？是图天天活在明信片里，还是图个舒坦、方便、自在？我家楼下那个小广场，去年改造，草坪全刨了，种上了名贵的园艺品种，还围起来，立个牌子：“请勿踩踏”。以前孩子们能撒欢跑、老头老太能遛弯抖空竹的地儿，现在成了只可远观的“展厅”。这景观同质化搞得，每个街区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精致样板间，美得雷同，美得让人记不住。
再说这空气。花香浓到一定程度，它就不叫香了，叫“闷”。尤其是阴雨天，那种甜腻腻、湿漉漉的味道裹着你，躲都躲不开。开窗通风？进来的是更浓的花粉和香气。关窗吧，又觉得憋屈。这种被强行“投喂”的感觉，久了真让人有点儿想逃。我想念以前能闻到的，刚修剪过的青草味，晚饭时各家各户飘出的饭菜香，甚至雨后泥土的腥气。那些味道，才叫生活。
我不是说花不好。花儿本身多无辜啊，热烈地开，是它的本能。问题是，咱是不是有点“过”了？把一座城市的魅力，全押宝在“花”这一张牌上，拼命地加码，拼命地堆砌，反而把城市原本丰富的肌理、从容的节奏给掩盖了。这就好比一个劲儿地给一道菜加糖，加到最后，只剩下齁甜的味觉暴力，尝不出食材的本味了。
所以我才想说，花城啊，你迟尘别“?”了。这个问号里头，能填的词儿可多了。别“卷”了，别在种花这事儿上跟自个儿较劲内耗了；别“装”了，卸下点那层厚重的景观妆容，透透气；别“堵”了，给我们的生活留点儿不是花的空白。
一座城市真正的吸引力，恐怕不在于它被装扮得多么完美无瑕，而在于它是否能让生活其中的人，感到一种宽广的、包容的、松弛的城市质感。这质感里，可以有花，但也得有能让脚踩实的土地，有能自由奔跑的空地，有嘈杂的市声，有未经雕琢的角落。是那种“乱花渐欲迷人眼”之后，还能找到“浅草才能没马蹄”的寻常与惊喜。
花很好，但请适可而止。让花儿是点缀，是惊喜，而不是淹没一切的背景音。给我们，也给这座城市，一个能深呼吸的机会吧。毕竟，谁也不想活在一种被美“绑架”的日子里，对不对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