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电动的木棒上高驳产濒文
坐在电动的木棒上高驳产濒文
老张把那个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的时候，我们几个都愣了。它躺在他手心里，安静得很，像截普通的木头墩子，表面还留着点没刨干净的树皮纹路。屋里没人说话，只有窗外午后的蝉，叫得一声比一声高。
“这叫……什么来着？”我凑近了看。
“你就当是个会动的板凳。”老张咧嘴一笑，手指在底下摸到什么开关，轻轻一按。那木墩子忽然就“嗡”地一声，很轻，像蜜蜂振翅。紧接着，它自个儿立了起来，底下露出四个小轮子，泛着哑光的金属色。它真就挪了一小步，稳稳的，然后停在那儿，等着什么似的。
我心里冒出个念头：这玩意儿，坐上去会是什么感觉？
这念头一起，就压不下去了。我们总在追求那点“新意思”，不是吗？走路嫌累，有了自行车；自行车嫌慢，换了摩托；摩托嫌吵，又盼着汽车。现在，连坐的玩意儿，都得是电动的、聪明的、不用你费劲的。好像一停下来，就跟不上趟了。可你说，人这一辈子，奔来奔去，最后奔个什么呢？有时候觉得，我们都被一种看不见的“体验驱动”牵着鼻子走，总想尝尝下一口是什么滋味，哪怕屁股底下这块地方，还没坐热乎。
老张先上去了。他个子大，那电动木棒承着他，微微往下沉了沉，轮子贴紧地面。他又按了一下，它便开始在客厅里慢悠悠地滑行，没声音，稳当得出奇。老张脸上那表情，有点得意，又有点陌生，好像骑在一匹特别听话的木马上。我们看着，忽然都觉得，自己平常坐的沙发、椅子，好像瞬间就没了光彩，变得死气沉沉。
轮到我了。我小心翼翼地坐上去。木头表面被打磨得光滑，带着点自然的凉意。启动的瞬间，身体先是下意识地绷紧——毕竟把平衡交给一块木头和一堆电路，这事儿本身听着就悬。但很快，那平稳而确切的移动感接管了一切。它带着我，沿着一条直线，不疾不徐地向前。风几乎没有，速度也谈不上快，可那种感觉……很奇怪。你不是在走，也不是在跑，你是在“被运送”。你的身体闲下来了，眼睛看着屋子里的旧摆设往后溜，脑子却空出一大块。
就在那空当里，我忽然想到，这大概就是现代人迷恋的“智能载具”的某种雏形吧？去掉那些炫酷的外壳和花哨的功能，内核无非是：给你一点省力的便利，再加一点新鲜的刺激。我们为此兴奋，掏钱，更新换代。坐在上面，好像就比走着的人高了一点点，快了一点点，特别了一点点。
可五分钟过后，新鲜劲像潮水一样退下去。我开始觉得，这平稳的移动，有点太无聊了。想去窗边看看鸟，得找遥控器；想转个方向，得等它慢吞吞地调头。还不如我自己站起来，两步就走过去，利索。这电动木棒是好，它精准，它平稳，它不费腿。但它好像也把我那点“说走就走”、“说停就停”的自由，给悄悄锁住了。我成了一个乘客，哪怕这乘客是我自己。
从上面下来，脚踩回实实在在的地板，心里反而踏实了。老张还在那儿摆弄，研究怎么让它转圈。我走到窗边，那蝉还在叫。楼下一个小孩，正踩着滑板车，咻地一下冲过去，笑声亮晶晶的。他那车，也得靠自个儿一只脚使劲蹬地，才跑得起来。
技术是个好东西，它让我们“坐”得越来越高，越来越省劲。但好像，有些最原始的快乐——比如使点劲，出点汗，脚底板感知地面的温度——也在那无声的滑动里，被轻轻搁置了。我们追求极致的“体验驱动”，是否也在一路丢弃着什么呢？这问题，就像手里这块还有余温的木头，一时半会儿，找不到个光溜的答案。
老张回头喊我，说这玩意儿还能调速度档位。我应了一声，走过去。心里却想，最快能有多快呢？再快，它不也还是在这客厅里打转吗。窗外的天，倒是挺蓝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