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课后爱的辅导课
下课后爱的辅导课
放学铃响过好一阵了，办公室里就剩下我和张老师。夕阳斜斜地照进来，把他桌上那盆绿萝的影子拉得老长。空气里有粉笔灰的味道，还有他身上淡淡的、像是洗衣液留下的皂角香。我攥着那张皱巴巴的数学卷子，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卷边，心里跟揣了只兔子似的，砰砰乱跳。
“这道题啊，”他推了推眼镜，笔尖轻轻点在题目上，“你看，它像个迷宫，但咱们得先找到入口。”他的声音不高，语速慢慢的，跟平时在讲台上那种洪亮干脆不太一样。我“嗯”了一声，眼睛盯着他修长的手指，思绪有点飘。这感觉挺奇妙的，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，只剩下我们俩，还有纸上那些弯弯绕绕的函数图像。
他讲得很细，偶尔会停下来，侧过头问我：“这里能跟上吗？”我点点头，其实有时候并没完全听懂，但就是喜欢看他专注讲解的样子。窗外的操场上传来篮球拍地的声音，远远的，闷闷的，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。这大概就是独属于我们的一段“空白时间”吧，从紧张的课表里偷出来的一小段。没有其他同学的张望，也没有上下课铃声的催促，时间好像被这橙色的夕阳光给黏住了，流淌得特别慢。
“明白了吗？”他讲完最后一步，放下笔，转头看向我。我其实……还有点懵。大概是我眼神里的犹豫被他捕捉到了，他忽然笑了，不是那种老师对学生的标准微笑，而是嘴角轻轻一扬，眼角有点细细的纹路。“那我换个法子说，咱们不把它当数学题，就当是……玩个游戏。”他抽过一张白纸，随手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坐标系，开始用特别生活化的比喻讲起来。我的心忽然就松了一下，好像那层隔着我们的、名叫“师生”的透明薄膜，被这轻松的语气轻轻吹动了一下。
讲完了题，我们都没急着收拾东西。他靠在椅背上，喝了口早就凉掉的水，随口问起我最近看的书。我也忘了紧张，跟他说起书里有趣的情节。话题就这么散开来，从学习聊到些漫无边际的东西。这感觉，与其说是辅导，不如说是一种安静的陪伴。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定理，在这样的氛围里，好像也失去了它们冷硬的外壳。
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一层，走廊里响起值班老师检查门窗的脚步声。我们这才开始收拾书包。他把卷子抚平，递还给我，指尖不经意地碰了一下我的手指。很轻，很快，像一片羽毛扫过。我耳朵有点热，赶紧低下头拉书包拉链。
“明天见。”他站在门口，身后是空荡荡的走廊。“张老师再见。”我抱着书包，从他身边走过。那句堵在喉咙口的“谢谢”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。好像有些东西，一说出来就变轻了。不如就让它们沉在心里，带着一点点微甜的重量。
走出教学楼，晚风凉丝丝的，吹在脸上特别舒服。我回头看了一眼叁楼那扇还亮着灯的窗户。那灯光在渐浓的暮色里，显得特别暖，特别亮。那张卷子上的红叉好像没那么刺眼了，心里某个地方，被一种很踏实、很安宁的东西填得满满的。我知道，明天数学课，我大概能更勇敢地抬起头，看向讲台了。而这段“空白时间”里的每一句话，每一个眼神，大概会像他讲题时画的辅助线一样，虽然最终会被擦去痕迹，却实实在在地，帮我找到了通往某个地方的路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