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成了全公司的发泄玩具
我成了全公司的发泄玩具
这事儿怎么开始的,我自己都说不清。好像就是从上个月那场糟糕的季度会议后,空气就变了味儿。最开始,是隔壁部门的王哥,拿着份明显是他们自己搞错的报表,“啪”地甩在我桌上。“小李啊,这个数据你帮忙‘核对’一下,年轻人多锻炼。”他脸上堆着笑,可那语气硬得能硌牙。我张了张嘴,那句“这不该我负责”在喉咙里滚了滚,最后还是咽了回去。行吧,就当帮忙。
没想到,这一“帮”就开了闸。慢慢地,找我“帮忙”的人多了起来。市场部的方案写不完,美其名曰“借你的文笔润色”;销售部数据对不上,说是“你心细帮瞅瞅”;就连前台打印机卡了纸,都有人隔着半个办公区喊我的名字。我的工位,好像成了个万能垃圾站,什么难啃的骨头、烫手的山芋,都往这儿扔。关键是,他们的态度出奇地一致:表面客气,内里却是一种不容置疑的指派。我要是稍露难色,对方眉毛一挑:“哟,现在年轻人这么不好合作啊?”顶大一个帽子就扣下来。
我成了个无声的“情绪缓冲垫”。领导在会上发了火,散会后,那股低气压便化作各种琐碎又紧急的杂务,精准地流向我的邮箱。同事之间有了摩擦,不便直接冲突,便把我当成传话的“工具人”,或者把对彼此的怨气,转移成对我工作的挑剔。我仿佛成了一个安全阀,所有人都觉得,在我这里泄压,成本最低,最没有风险。毕竟,我看上去最好说话,从不反驳。
有一天加班到深夜,对着电脑屏幕修改第八版根本不属于我的笔笔罢,我忽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点陌生。那个眼睛里有光的大学毕业生去哪儿了?现在这个面色疲惫、肩膀垮着的人,脸上好像就写着四个字:“拿来出气”。我意识到,这种“老好人”的面具戴久了,它已经长进了我的肉里。别人不是故意欺负我,他们只是习惯了我的“好用”和“无害”。这种职场软暴力没有伤口,不见鲜血,却一点点蛀空了我的精力和热情。
转折点在一个周叁下午。行政部的刘姐抱来一摞半人高的陈年档案,让我“抽空”数字化。我看着那摇摇欲坠的纸山,又看了看她理所当然的脸,胃里一阵翻腾。那一刻,一股陌生的火气“蹭”地冒了上来。“刘姐,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,平静得有点吓人,“我手头有张总急着要的分析报告,今天必须交。您的这个需求,麻烦先走邮件流程,写明用途和截止日期,我会根据优先级安排。”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了几秒,刘姐脸上的笑僵住了,嘟囔着“现在年轻人真是…”抱走了那摞纸。
神奇的是,天没塌下来。我提心吊胆了一下午,却发现世界照常运转。甚至,当我开始学着给任务排期,温和但坚定地说“不”,把不属于我的职责推回模糊的边界线时,那些随意抛过来的“垃圾”竟然变少了。我明白了,界限感这种东西,你不自己竖起栅栏,别人就会默认你这里是公共草坪。而逆来顺受,从来换不来尊重,只会换来更多、更重的践踏。
现在,我还是会帮忙,但会明确范围和时限。我不再是那个随叫随到、照单全收的“玩具”了。这个过程挺难,像在给一栋已经歪斜的房子重新打地基,得一点一点把别人、甚至把自己习惯了的压力撬起来。但我知道,我必须把这副“软柿子”的标签,从自己身上狠狠撕掉。职场这片海,风浪总会有的,但我不想再做那个谁都可以扔块石头、却指望我一声不吭的池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