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偷自产
国偷自产
老张蹲在自家后院，盯着那几垄菜地发愣。西红柿红得发亮，黄瓜顶花带刺，都是他一手侍弄出来的。邻居扒着篱笆笑他：“老张，菜市场叁步远，你费这劲儿？”老张没回头，掐了段黄瓜尾巴在手里捻着，慢悠悠说：“你懂啥？这味儿不一样。”
这话里头，有点东西。咱们中国人，好像骨子里就刻着“自个儿种点什么”的念想。高楼大厦住着，阳台角落也得摆两盆葱；别墅院子气派，角落不弄个小菜畦就觉得浪费。你说图便宜？未必。超市里有机蔬菜二叁十块一斤，自己种折腾下来，成本可能更高。那图个什么？
往深了琢磨，这或许是一种根子上的“安全感”。手里有粮，心里不慌，这话传了多少辈了。看着种子破土、抽芽、结果，这过程踏实。吃进嘴里的东西，你知道它怎么来的，没打过什么不该打的，没催过什么不该催的。这份“知道”，在如今这时代，成了挺奢侈的一件事。自己动手，丰衣足食，老话里透着的生活智慧，到今天也没过时。
不过，“国偷自产”这心思，可不光在菜篮子里。你往四周瞧瞧，年轻人里兴起的“手作”风，是不是一个理？买现成的汉服，不如自己学着裁布绣花；蛋糕店琳琅满目，偏要回家对着教程折腾烤箱。折腾出来的，可能线头不齐，可能奶油塌了，但那嘴角的笑藏不住。这感觉，就像隔着时间和空间，跟老祖宗那种“女红”或“庖厨”的匠心，轻轻碰了一下。
这种“自产”，是对生活的一种“确权”。外面世界纷纷扰扰，节奏快得吓人，选择多得眼花。可有时候，选择多了，反倒让人空了。自己动手做一个物件，种一茬菜，像是给生活打了个锚点。过程里那点专注，能把烦心事儿暂时隔开。看着成品，心里头会冒出一种很原始的成就感：瞧，这东西，成了，是我弄的。这种实在的反馈，比手机屏幕上跳出的多少个“赞”都来得真切。
当然，凡事怕走极端。要是觉得外面啥都不好，只信自己院里那一方土，那就容易钻了牛角尖。社会分工细化了，才有更高的效率，更好的协作。“自产”是情趣，是补充，是那份对源头和过程的掌控感，但它不是，也不该是回到万事不求人的封闭状态。咱们的菜篮子，终究还是大市场保障着；咱们的衣食住行，离不开无数环节的精密协作。
所以，老张的菜园子，邻居的手工作坊，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“自留地”。在这块地里，我们重新触摸材料的温度，感知生长的节奏，把被现代生活稀释掉的“参与感”和“完成感”，一点点找补回来。它不替代什么，它只是平衡着什么。让人们在享受现代便利的同时，还能挽起袖子，脚踏实地，从无到有地“创造”一点什么。这份创造带来的踏实和喜悦，或许就是“国偷自产”这股子民间劲头里，最耐人寻味的地方。
夕阳西下，老张摘了两个西红柿进屋。凉水一冲，切块撒了点白糖。女儿下班回来，夹一块放嘴里，眼睛一亮：“爸，这味儿真浓，跟小时候一样。”老张呵呵一笑，没说话。他知道，女儿吃出的，不只是西红柿的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