琼海巷子里的爱情哪里有,琼海小巷中的爱情在何处
琼海巷子里的爱情哪里有
巷口阿婆的摇椅还在吱呀作响,只是再没人打听那个总爱穿白衬衫的年轻人去了何方。我蹲在青石板路边看蚂蚁搬家,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阿妹蹲在这里数花瓣的模样——"他来找我,他不来找我",最后一片花瓣飘进排水沟,她气鼓鼓地踩了跺脚,发梢的茉莉花香却飘了半条巷子。
老宅院墙的斑驳处还留着用瓦片划的字,"阿海与阿月永远在一起",现在被爬山虎遮得若隐若现。当初刻字的少年后来去了省城,听说上个月带着新婚妻子回来,在巷口站了十分钟终究没进来。倒是隔壁裁缝铺的陈姨记得清楚,说那姑娘鬓角别着珍珠发卡,和当年阿月丢在井台的那枚很像。
其实琼海巷子里的爱情从来不在轰轰烈烈的誓言里。你看见永记茶楼每天清晨并排挂着的两只鸟笼吗?画眉鸟隔笼对唱十五年,李爷爷总说笼门从来都没锁过。还有西头洗衣井沿被磨得发亮的青石,那是叁代人姑娘们等心上人时无意识磨出来的弧度。
如今新开的奶茶店把音响挂到巷子深处,唱的情歌倒是字字分明,可放学的中学生宁愿挤在杂货店门口分一根红豆冰棍。他们追逐打闹碰倒了王叔的自行车,车篮里刚摘的栀子花撒了一地,就像叁十年前他第一次载着新娘子穿过巷子时,鞭炮碎屑落满车龙头的模样。
黄昏时我又走到巷尾祠堂前,发现榕树气根缠住了旧秋千。当年建造秋千的木匠得了老年痴呆,却还能准确地摸到第叁根横梁上的刻痕——那里有他新婚时刻的并蒂莲。他孙女悄悄告诉我,爷爷每天都要来擦那个图案,说是在给莲花擦露水。
晚风路过七十六户人家的窗台,带着各家的烟火气在巷子里打转。谁家油锅正爆香着蒜末,哪户阳台飘出苦瓜汤的味道,叁楼传来练习钢琴的断奏,这些寻常碎片在暮色里发酵,竟比玫瑰更让人眼眶发热。
转角忽然撞见卖槐花糖的担子,竹篾筐里白莹莹的糖块像凝固的月光。买糖的老伯笑着说今天最后几块,要赶去卫生院给老伴送晚饭。他担子一头挂着药罐子,另一头的搪瓷缸里温着鱼片粥,走起路来叮叮当当的,像是给这悠长的小巷打着拍子。
路灯次第亮起时,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要问琼海巷子里的爱情哪里有。它不在某个具体坐标,而在阿婆给晚归邻居留的那盏门灯里,在每扇虚掩的木门后等待的脚步声里,在所有未尽之语和欲言又止的默契里。当夜来香的雾气漫过墙头,你随便靠在哪扇斑驳的木门上,都能听见岁月深处传来年轻的心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