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大又粗又长又硬又黄的
又大又粗又长又硬又黄的
那天在老家仓库里翻找旧物，手电筒的光柱扫过角落，忽然就定住了。喏，就是它了——爷爷那根老扁担。静静地靠在墙边，蒙着一层灰，可那股子气势还在。
我蹲下来，仔细打量。这家伙，是真够实在的。桑木料的，年头久了，被汗水浸润得油亮油亮的，透出一种沉甸甸的黄，不是鲜亮的那种，是像老蜜蜡一样温润厚实的黄。我伸手握住中间，嚯，一手都圈不过来，真是够粗的。整根扁担长得都快顶到仓库棚顶了，笔直笔直的，没有半点弯曲。我试着抬了抬一头，硬邦邦的，分量十足，压在肩上那感觉，肯定够扎实。
这玩意儿，当年可是爷爷的“老伙计”。他挑着它，走过多少田埂山路。一头是金灿灿的稻谷，一头是全家的盼头。父亲说，爷爷的肩膀，早就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老茧，扁担中间那段，也被汗水、雨水，还有说不清的岁月，打磨得最为光亮。那硬木，最初想必也是桀骜的，是在年复一年的重压下，在和肩膀的磨合中，才找到了它最合适的弧度，最趁手的姿态。它硬，但它懂得承载。
我忽然觉得，这根扁担，很像老一辈人过的日子。他们的生活哲学，就是这么直接，这么“物理”。东西要结实耐用，干活要肯下力气，为人要挺直腰杆。这“又大又粗又长又硬又黄”的，哪里只是一根木头呢？那是他们那个时代的“核心工具”，是他们扛起生活的全部依靠。大到能担起责任，粗到能经得住磨，长到能丈量一生的路，硬到能顶住风雨，黄得像土地，也像晒透了的日头。
现在不一样了。我们手里的“工具”，变成了轻薄的手机，纤细的电脑。我们衡量世界的尺度，变成了屏幕上的像素和流量。好像一切都变“软”了，变虚拟了。手指划一划，东西送到家；键盘敲一敲，仿佛就能办成大事。轻松，便捷，但也总感觉，少了点那种实实在在攥在手里的“份量”。
我把扁担上的灰轻轻掸了掸，那层老黄色更明显了。它不说话，但好像又在说很多。说那些需要实实在在肩扛手提的岁月，说那些汗水砸在地上摔八瓣的踏实。它的“大粗长硬黄”，每一点都不是为了好看，都是为了“用”，为了在最原始的需求里，找到最可靠的解决方案。这是一种褪去了所有浮华和修饰的“实用美学”，根植在泥土里，生长在劳作中。
我没有把它再放回角落。我把它搬到了院子里，斜靠在老槐树下。夕阳照过来，给它镀上一层更暖的光。或许，它已经完成了作为“工具”的历史使命。但现在，它更像一个沉默的注解，提醒着我一些快要被遗忘的东西：对于物质的重量，对于耕耘的实质，对于那种把生活扛在肩上、一步一步向前走的笨拙又强大的力量。
下次当你觉得轻飘飘的时候，不妨也想想，有没有那么一根“又大又粗又长又硬又黄”的扁担，曾经稳稳地，撑起过一片天。那份沉甸甸的实在感，或许正是我们这个轻巧时代里，一味珍贵的“药引子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