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公交车上破了两个六年级的处
在公交车上破了两个六年级的处
那天下午的公交车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。我刚从前门挤上去，就看见两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小学生，背着快比人还大的书包，局促地站在后门边的柱子旁。看那校徽，是附近那所小学的，六年级的样子。
车晃晃悠悠地开，他俩的对话断断续续飘过来。“完了完了，数学最后一题你写的啥？”“我空着呢，根本看不懂题目……”其中一个男孩，鼻尖上还冒着汗，手指头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子。另一个则不停地看手表，小脸绷得紧紧的。
我心里暗笑，这模样太熟悉了。这不就是当年考砸了怕回家见爹妈的我么？那种感觉，就像天要塌了，世界末日就在家门口等着。对他们来说，那张卷子上的红叉，可能就是眼下人生最大的“劫难”。
车到了一个站，下去不少人，他俩旁边空出个座位。你推我让的，谁都不肯坐。“你坐吧，你书包重。”“不不不，你刚才还说头晕呢。”谦让得还挺认真。最后，那个稍高点的男孩，一把将同伴按在座位上：“啰嗦啥，让你坐就坐！”口气学着大人样，却透着股纯粹的义气。
我看着，忽然就想起个词儿来——人生“第一次”。这大概算是他们某种意义上的“处”吧？不是别的，是那种“第一次”独自面对像模像样的压力，“第一次”在公共场合学着像个大人一样照顾朋友。这种“破处”，不是结束什么，而是开始点什么。
那个坐下的男孩，从书包侧袋摸出盒牛奶，插上管，喝了两口，很自然地递给站着的同伴。站着的男孩接过去，也吸了一口，又递回来。一盒牛奶，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，在摇晃的车厢里传递着，谁也没觉得有啥不对。这份共享的坦然，这份不计较的亲密，恐怕再过几年，就会悄悄蒙上灰尘，被所谓的分寸和规矩代替。他们正在经历的这种毫无芥蒂的伙伴关系，或许也是另一种“处”，另一种即将随着长大而被“破”掉的、珍贵的东西。
我忽然有点感慨。我们总盯着那些宏大的成长仪式，却常常忽略，真正的长大，就藏在这些琐碎寻常的瞬间里。可能是第一次独自处理考砸的恐惧，第一次在摇晃的公交车上承担起照顾朋友的责任。这些“第一次”像一层层透明的茧，被现实轻轻捅破，人就这样，一点点变得复杂，也变得坚韧。
那个站着的男孩，大概腿酸了，悄悄换了换重心。坐着的立刻察觉了，又要站起来换他。两人又是一番小声的“争执”。最后达成协议：一人坐两站。他们认真地数着站名，计算着公平。
看他们那认真劲儿，我反而觉得轻松了些。成长的课题虽然一个接一个，但人嘛，不就是这么跌跌撞撞，在一次次“第一次”的慌乱和摸索中，慢慢找到自己的步子么？
我到站了，下车前又回头看了一眼。那两个蓝色的身影，还依着那根柱子，头凑在一起，大概又在研究哪道难题，或者商量着周末去哪儿玩。车窗外的光，掠过他们尚且稚气的侧脸。
公交车晃晃悠悠，载着他们，也载着许许多多类似的、静默无声的“第一次”，继续往前开去。车厢里这个小小的角落，刚刚见证了一场无人宣告、却实实在在的“成人礼”。而生活的公交车，从不会为谁特意停留，它只是载着所有乘客，和他们各自需要“破”掉的、需要经历的故事，轰隆隆地，开往下一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