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闲时的初次尝试版
空闲时的初次尝试版
说来有点不好意思，这念头是在一个百无聊赖的周日下午冒出来的。窗外的阳光懒洋洋的，我瘫在沙发里，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，看过的短视频像流水一样从眼前淌过，什么都没留下。脑子里空荡荡的，那种感觉，怎么说呢，不是累，而是一种轻飘飘的“闲得发慌”。
忽然就瞥见了墙角那袋落了灰的烘焙材料。那是半年前雄心壮志想当家庭烘焙师时买的，结果只用过一次，就被各种“忙”和“没心情”搁置了。我盯着那袋面粉，心里有个小声音在嘀咕：要不，再试试？就现在，随便搞搞，弄砸了也没人知道。
这个“初次尝试”的念头一起，人反倒精神了。我爬起来，拍了拍面粉袋上的灰，心里也没什么宏伟蓝图。不追求什么完美戚风蛋糕，就想着，能不能把这高筋面粉、酵母、水，胡乱和在一起，看看能变出个什么玩意儿。对，就是“胡乱”，这个词用在这儿特别贴切，没有菜谱，没有称量，全凭感觉。这种“凭感觉”的过程，本身就带着点解放的意味。
水加多了，面团粘手粘到怀疑人生，我就再加一把面粉。揉着揉着，手腕发酸，干脆就停了，管它什么“手套膜”呢。我把那一团不甚光滑的面团塞进盆里，盖上保鲜膜，放到阳光能照到的地方。接下来，就是等待。这等待和刷手机时的等待完全不同，心里是有个隐约的盼头的，像守着一个安静的小秘密。
一个多小时后，我掀开保鲜膜一角，差点惊呼出来。那面团居然胖了一大圈，用手指轻轻一戳，留下一个慢慢回弹的小坑。嘿，这生命感！那种微小的成就感，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，漾开一圈愉快的涟漪。我把它揪成几个奇形怪状的小剂子，随便整整形，放进烤箱。
当烤箱“叮”的一声响起，带着麦香的热气扑面而来。取出来的“作品”，有几个咧开了大嘴，颜色也深浅不一，绝对算不上标准。但当我掰开一个，看到里面不算均匀但热气腾腾的孔洞，咬上一口——外面有点脆，里面是柔软的，带着面粉原本的香甜。那一刻的满足，真实而扎实。
我忽然就明白了，这个“初次尝试版”的魅力在哪里。它剥离了所有功利的目的和标准的评判。不为拍照发朋友圈，不为媲美专业水准，甚至不在乎好不好吃。它的核心，在于那个“动手”的过程本身，在于把虚无的时间，通过双手转化成一点点看得见、摸得着的东西。那种“创造”的触感，哪怕再笨拙，也实实在在地对抗了空闲带来的那种空洞感。
自那以后，我空闲时的状态好像悄悄变了。还是会有瘫着的时候，但那个“要不试试？”的小声音出现的频率高了。可能是拿起买了很久却一直没翻开的水彩本，胡乱涂两笔；也可能是把阳台上的花盆挪个位置，折腾一下。我不再想着一定要做出个“成品”，而是更享受那个“尝试版”状态里的自由和专注。那种感觉，就像在生活按部就班的轨道旁边，自己悄悄开辟了一小片允许试错、允许不完美的自留地。
如今那袋面粉快用完了，我的“作品”依然不稳定，时好时坏。但我知道，下次感到“闲得发慌”时，我大概还是会走向那袋面粉，或者别的什么等待被“初次尝试”的东西。因为那份笨拙的、只属于自己的创造快乐，已经成了填补空闲时光的最好方式。它不承诺任何结果，却实实在在地，点亮了那些原本可能虚度的片刻。